“签字吧。”
安心把纸笔推给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此刻还是她的老公，不过很快就不是了。
因为他们现在签的，就是离婚协议。
离婚，协议。
“我们之间，不需要离婚协议，真到了那天，我净身出户就是。”
——曾经，在电视里看到人家签离婚协议，他就如此打趣。
言犹在耳。
如今的这个男人，却在跟自己权衡博弈，争分夺厘抢财产。
所有的那些话语，和他的名字一样，在此刻形成了强烈的讽刺——程诺。
她叫安心，这些年却再难心安。
他叫程诺，那些年的承诺却再不会践行。
一切，都成了一场笑话。
走到这里，已再走不下去。只有离婚一途。
所以他们对坐到半夜，锱铢必较着详谈离婚的具体分割细节。甚至为防对方变卦，当场把协议打印了出来签字。
两人几乎是没有犹豫，都“唰唰唰”几笔签完，难得心有灵犀地想早点结束这已死亡的婚姻。
签完字各自睡去，一个紧紧靠墙，一个紧贴床沿，只想离对方八丈远。
这一场婚姻，真是受够了！
终于解脱，希望明天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明天……
的确是一个新的开始。
因为他们穿越了。
是的，双双穿越。
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睛，安心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揉揉眼睛一看：可不是不对劲嘛！这家里的陈设完全走样了啊！确切地说，是四周环境完全不同了啊！这是另一个地方吧？
她赶紧看看身旁的程诺，更是吓得不轻：天啊，他他他，也变样了！
不只身上的衣服变了，样子也完全不同……不对，倒不是完全不同，而是似曾相识。确切地说，还是程诺的长相，但分明年轻了很多，有些像多年前在视频里初见的样子。
她赶紧看看自己：衣服也完全不同了。脸倒是看不见，不知道走样了没有。向来放在枕边的手机早已不见，想去找块镜子看看，又不敢起来。
想了想，她踢醒身旁的人：“你醒醒，给我醒醒！”
程诺正睡得迷迷糊糊被人踢，很是不爽，闭着眼睛皱眉：“干嘛呢？烦。”
睡在他身旁踢他的人，从来只有安心。他早就习惯了。
看他那死样，安心不禁也习惯性火起，脚上力道更大，狠狠一脚：“给我起来！”
程诺被踢得直接滚了下去，脑袋磕到泥土地上，生疼。
“你疯了？就算去离婚也不急在一时！催什么催？”
程诺还在昨晚的状态没回过神来。
这会子被老婆一边催着“快起来”一边踢下床，还以为对方是等不及要催他早早起床去民政局，火气也跟着上来了。
至于么？
就这么急？
以前上赶着要死要活要在一起，现在连一刻也忍不得了？
离婚而已，又不是去投胎！
安心瞪着他。
他也回瞪。
瞪了半天，愣是没发现任何异常。
安心气死：“你就没发现这房间变了么？连……连你也变了。”
“你不一直说我变了么……”程诺习惯性吐槽。
这两年来，“变了”成了安心的口头禅，动不动就控诉程诺“变了”“变了”的，搞得程诺自己都晕忽了……时常陷入自我质疑。
所以他对安心说“变了”尤其不忿，感觉自己快要被对方逼死了。
不过，他很快停止了吐槽。
因为顺着安心的话看向房间，再看向自己……的衣衫，发现——真的“变了”！
“我去！！”
程诺震惊。
同时看向安心，再度震惊：“你、你你你，你也变了！你变成长头发了，连发量也多了。”
“……”
安心拼命才忍住自己糊对方一巴掌的冲动。
所以自己由短发变成长发，需要这么久才能被发现么？
果然人们说得对，夫妻年月久了、感情淡了，就完全脸盲了。
她现在无比觉得自己离婚是最明智的选择。
只是，“发量多了”是什么鬼？
这是对自己的发量不满意么？
一想到头发，安心就生气：“你还有脸提头发，还不是你和你妈给气的！不是跟你结婚，我头发能越来越少么？”
压力导致头秃。
心情不好导致头秃。
熬夜导致头秃。
而嫁给程诺后，以上的全都有了！
“……”
程诺原本看着现在的安心，有了点当初的感觉。因为现在的安心，仿佛回到了多年前视频初见的样子，清纯水灵，还萌哒哒的很可爱。谁知这一开口，熟悉的怨妇味又来了。
他突然就不想说话。
“怎么，哑巴了？难道不是你们家害的么？不是遇到你那样的原生家庭那样的妈，我能憋屈得一身病么？”
看到程诺又习惯性不说话，安心也习惯性怒气值登顶。
同时进行习惯性控诉。
“又来了又来了！我说你能不能找找自己的原因？一天天原生家庭原生家庭，我看你是洗脑公众号看多了！什么原生家庭？婚后的家才是我的家庭好么！怎么也没见你把我扭转过来？”一说这个，程诺就一肚子气，“妈.的我十八岁遇到你，到现在三十二岁，这么多年了，你始终是我最亲密的人，结婚后更是一切以你为重，你说到底谁对我影响大？你总是不满意！一口一个原生家庭，去你.妈.的原生家庭！你被那些哗众取宠的微信公众号洗脑洗傻了才是真的！”
他激动得红了眼。
不光是怒气，还有些想哭。
因为，真的很委屈。这些年，无论自己做什么，都不能让安心满意。除了发怒和想哭，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他激动，安心更激动。
他想哭，安心更想哭。
都是投入了深刻感情去爱的，恨起来也格外深，委屈起来也一样。
也正因为如此，两人才会闹到离婚这一步。
而且是恨到极致的那种离婚。
就算是此刻，安心也回怼得忘乎所以：“你才被洗脑！你就是从小被你妈洗脑了，才会按照她的三观来长！人家公众号哪里洗脑了？人家是专业心理学的。你妈那种天天孝顺啊孝顺，才是洗脑！孝顺你妈啊！她又没生我又没养我又不爱我，我凭什么要孝顺她？！也就是我后来觉悟了，才算逃出一条命，不然早给她榨干了！我不觉悟才是真被洗脑呢！”
可不就是孝顺我妈么……
程诺又气又忍不住在内心偏题吐槽。
正想回怼。
门却被人踢开：“大清早吵什么啊？”
哎？
两人同时望向门口。
只见一个干瘦老太太站在门口，叉腰而立，满脸刻薄。
什么鬼？
程诺和安心的心头同时涌上这三个字。
等等，这是哪？
两人又同时冒出这个念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继续同时疑惑。
两人对视一眼，脑中齐齐蹦出懵逼三连击：
我是谁？
我在哪？
在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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