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阳的灯笼其实还没开始修,辗转反侧了两天总怕萧容心里还恼她,才先写封信解释一番,而且这样自己心里也好过一些。陆千遥早知她性子耿直,谎话是说不来的,可这追男人嘛,甜言蜜语的总是错不了,所以才特地跟白则伊打了声招呼。
白则伊领着秦院使进了子韬院,白芷阳正撑着拐杖有些吃力地走到桌边倒水喝。“大姐,怎的不叫下人?”
“哦,最近腿脚灵便了不少,无碍的。”白芷阳回了一句,才转过身去,这一眼瞧见的却不是自家小弟而是他旁边那已过半百的女人,眸子瞬间亮出了光,“是殿下特地请您过来的?!”
秦渃乃是秦家现在的当家,秦昀的祖母,位处太医院院首之职,平日里除了皇上凤后宫中皇嗣外甚少出诊。白芷阳就是再迟钝,一见也知道怎么回事了。
秦渃活了大半子刚才看到向竹亲自来请,早就心里有数。白芷阳这伤本来就不重,秦渃把了把脉只留下了外服的膏药便敷衍了事地回宫复命去了。秦渃走后,白则伊这才把与萧容见面的过程一一转告她。
白芷阳听罢那是瞬间受宠若惊,一脸欣喜。“他当真这么说?!”
“嗯。”
只还没高兴上一会儿,却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劲。“小弟,你怎么知道我要修灯笼?”
“是,是千遥姐说的。”
“哦。”白芷阳点点头,应了一声却发现更加不对了,她虽然是有这个打算,可这不还没开始修吗?万一萧容回头来检查,她交不出东西来那可怎么办?她顿时焦急起来,烦躁地想要来回踱两圈吧,偏生手里那拐杖碍事得很。
“大姐,你怎么了?可是我说错什么了?”
白芷阳揪着眉头,迟疑了一番颇有些羞耻地问道:“小弟,我听说三表弟是不是,是不是以前做过灯笼?”
白则伊愣了愣,倒是善解人意,“是呢,回头我让人把表弟接来小住几日吧。”
“唔,也好。”
***
白芷阳口中的三表弟正是萧茹倾那位准王君舒家三公子舒忆。舒家如今的主君乃是白傅涵的亲弟弟。照理来说,两家孩子该是极为亲近的,然而事实上,白则伊和舒忆倒是关系不错,可舒忆跟白芷阳这对表姐弟那就完全像是猫见了老鼠一样能躲就躲。
八月末已是夏末秋初,天气却仍是酷暑难消,身处白府临水凉亭中那热气才稍褪一些。白芷阳靠坐在长椅上,却丝毫不觉得这烈日当空有多难熬,只拨着那玉桌上的纸灯,专心致志地研究着,直到耳畔传来一前一后地脚步声,她才抬起头。但见两个半大少年手牵着手走过来,其中一个一身米黄色长衫,撑着一把小纸伞,小脸红彤彤的活脱脱就是一只小虾米。这样的打扮除了舒家的三公子以外还能有谁。
舒忆却在看到她后,猛地藏到白则伊身后,不情不愿地开始挪起了步子:“小则,你不是说让我给你做灯笼的嘛,怎么四表姐也在啊?”他话音刚落,白芷阳已经到了面前,郑重对他作揖道,“听小弟说表弟对纸灯极有研究,还望表弟不吝赐教。”
若是平常有人请教他,舒三公子这小尾巴不要翘到天上去了,可这会儿舒忆眨巴着大眼睛,听着她文绉绉的话,一张脸揪成了小包子,胡乱点了下头。“四表姐你要做什么灯笼啊,我也不一定会哎。”最好他不会,这样他现在就能回家了。
“倒也不是要新做,只是想修一修。”
舒忆背着手走进凉亭,弯着腰在那纸灯面前左右各走了一圈。“四表姐啊,我看你还是新做个吧,也就这灯笼架子有用了。”他说完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赶忙赔笑脸,“不过,修,修也行的。”
白芷阳只一本正经地道:“无妨,就按表弟说的吧。”
白芷阳这个四表姐在舒忆心目中可以列为敬而远之的第一位了。其他都不说,就说每次自己只要一碰上她,随便一闹腾就被某人好一阵念叨,什么男子宜静,什么贤淑闺秀,比他爹还烦。他不耐烦听,可人家那一脸肃然的模样又怪吓人的,总弄得他心里颤巍巍的不敢跑。
舒忆其实想早教完早好,可白芷阳却当真不是个好徒弟。手上功夫真是笨得可以,糊个纸竟然连续糊了三次都没个齐整的。
“四表姐,你又糊歪了!”
“哦,哦……”白芷阳手一僵,左手不小心一用劲儿,只听“呲——”地一声,那纸面竟然又被她扯坏了。
舒忆见状,大大叹了口气,斜着身子凑到白则伊身边,也没注意压低嗓门:“小则,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你姐她这么笨哎。”
“……”
***
白芷阳这头正在为那小小一只灯笼挥汗如雨,而萧容这边却想把两人的亲事定下来,思量了几日便打算直接去找人。
“你今日怎的想到到朕面前来尽孝道了?”
御书房里,萧旬逸埋首批着奏折,人是让进去了,可从头到尾就没抬过眼,还一开口便讽了一句。萧容僵了僵,扯着嘴角赔笑道:“母皇哪的话,儿臣向来孝顺。”
“哼,你倒是谎话说得顺溜,也不脸红。”
萧容撇撇嘴,装出来的笑意立刻敛了下去,他其实已经做好准备定会被笑话的,而且他母皇向来喜欢吊人胃口,这亲事只怕他求一求二某人都不会松口,说不得还得求第三次。越想越觉得萧旬逸这么大个人了心胸也太狭隘了些,忍不住嘟哝起来:“母皇您也太小气了,儿臣也就闹闹脾气,您还老学儿臣一样闹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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