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垂着头，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将信递了过去：“陆夫人，这是您的信。”
“你是南荔来的？”女子接过信封，饶有兴致地问。
“是的。”德芳郡主也在悄悄打量这位陆姓夫人。
“我父亲曾在此地为官，可惜我没有去过。”女子神情带着怅然。
德芳却不敢再与她多谈，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告辞了。
德芳郡主回去路上闻见炊饼香，摸遍全身上下，真没钱了，一个铜板都没有，真不敢置信。
她堂堂德芳郡主，居然还有缺银子的一天，不由得垂首大叹一声：“没有孔方兄，简直寸步难行。”
目前她还不能暴露身份，否则会被趁机灭口的。
等她回到下榻的地方，正碰见前两日路上结识的回京小吏，她犹豫了一时，借故过去攀谈了几句，涉及苌楚手札中的苌姓锦衣卫，小吏立马来了精神，给她介绍道：“如今的东厂提督是秦端，掌刑千户是苌坚大人。”
“东厂提督我知晓一二，掌刑千户又是什么？”德芳郡主身为女儿家，又常年与家人居于藩地，的确不大了解东厂内部的结构。
小吏唾沫星子飞溅，拍着手道：“掌刑千户乃是选拔自锦衣卫，与理刑千户位于东厂提督之下，协理整个东厂的调理，可以说是除却东厂提督外，东厂里的第二位了。”
苌坚，苌楚，这么少见的姓氏，摆明了就是一家人嘛。
话说，这兄妹二人倒真的都是做官的料子。
“我懂了，苌千户是秦厂公手下的大档头嘛。”
德芳郡主恍然，这么说，那就应该很有钱了。
如今她对京城的局势不清楚，也不好立时暴露身份，倒不如先用着苌楚的身份去碰碰运气，兴许还能找个暂时的庇护所。
她摸着自己空空的钱袋想。
这日，天气晴朗，艳阳高照。
苌坚从京城外回来，看提督府的门扇闭合，上去敲开了门，道：“通禀一声，见你们家主人。”
门房探头出来见到是他，立刻挠了挠头，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说：“可是苌大人，我们家大人和夫人出门去了，两三个月是回不来了。”
“出门？”苌坚怔忪了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厂公什么时候还要出京城了，而且还带着陆姑娘。
“你家夫人也去了？”苌坚有点迷惑。
门房点头道：“夫人也跟着去了，前些日子，有个小吏送信到府上来，说是夫人的哥哥捎来的，没个把月怕是回不来。”
苌坚有些懵，他究竟错过了什么。
等他回到东厂，也是这个结果，理刑百户回禀道：“厂公奉旨南下了，东厂暂交予您手。”
苌坚还没来得及休整，一大摊子上就压了上来，他大致也明白了怎么回事，督主这是出去避风头了。
苌坚才回了家，喝上一口茶，就听下人来禀：“前两日，来了一位小吏，自称是您的兄弟。”
“我的兄弟？”苌坚暗觉好笑，这年头可真是有人不长眼，碰瓷都碰到他的门上了。
这么拙劣的借口，谁不知道，他的兄弟早八辈子死光了。
“是，那人说的有名有姓的。”
“他有没有说，他叫什么名字，什么模样？”
小厮摇了摇头：“这个倒没有说，这人躲躲藏藏的，身形矮小，看着倒也年轻，据说是南荔来的县丞。”
“一个小小的县丞啊！”苌坚没有当成一回事，只是这南荔的地名，他听着颇为耳熟。
一时半会却也想不起来，所以，草率的决定见一见。
看着眼前一身破落的小官，长得斯文精致，众人很是怀疑，这莫不是上门打秋风的？
没错，德芳郡主就是上门打秋风的。
这路远迢迢，她又不复往日的荣华富贵，恩宠无限，一路行来连个下人都没有，山穷水尽了。
“阿兄，我终是找到你了。”德芳郡主直接认了人，坚决不给对方疑惑的机会。
“苌楚？”这锦衣卫先是惊异，似乎是没想到她承认，怔愣了一瞬，而后渐渐转为疑色：“你不是苌楚。”
果然，苌坚正是苌楚寻找多年的人。
与此同时，德芳郡主也对苌坚的敏锐感到惊讶，她虽说不是十成十地像了苌楚，但好歹也瞒过了诸多人，偏偏苌坚这个失散十三年的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不可能，十三年，不提相貌上的变化与否，估计连之前的长相都忘记了。
她记得苌楚的脸上，没有胎记之类的才对。
锦衣卫锁紧了眉，冷声道：“苌楚呢？”
冒名顶替的德芳郡主笑了笑，打死不认，说：“我就是苌楚啊。”
“不可能。”苌坚依旧摇头，却也不说，为何她不是苌楚。
这不可能，这两个人既然十三年没见了，她又将苌楚学了个十成十，而且过往也搞得清清楚楚了，绝对不会出错。
她一介郡主，还要得到一个锦衣卫的认可，德芳郡主也不晓得该说什么好，可是形势逼人，她不得不屈就了。
不认就是不认，假的也成真的。
反正看他也说不出来什么真的变化。
难道是这家伙是太爱面子，看不得穷亲戚上门？德芳郡主考虑了一下，可是如果不寻此人，暂时还真的不好寻另外的落脚处，她现在可称得上是身无分文，钱都放在了侍卫的身上。
“你手里的东西是她的，但你的人不是，你若再不知好歹冒充我妹妹，我只好将你送去诏狱了。”苌坚正不耐烦，打算将她赶出去的时候，外面忽然来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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