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希带着几人进了一间看上去有点像医院的手术室的房间，不过这里布置得并不完善，能看出来仓促的痕迹，就像昨晚临时搭建的一样。
里面已经有不少人在等候，有穿着上跟白希身边这几位相同，黑披风加立领，也有穿着防护服不露出一点缝隙的人，还有几个白发苍苍的工作服老人。
“他们都是总部来的医生和幻研院的专家。”白希稍微介绍了下，然后对着那群人说道：“那我们就应战忽局和调查部上层的要求，开始切片吧。”
原来是战忽局和调查部的上层对自己产生怀疑。这倒也算正常，从现在自己接触到的情况来看，装修部的似乎都是群热血简单的肌肉动物，幻研院估计不问世事只专注研究，而调查部跟战忽局处理现世幻灵多了，难保对任何异常现象都会起疑心。
但是，段弦看到沈荒听了白希的话后露出来的恍然大悟的表情，又开始对白希说这话的动机有了些许猜测。
白希本可以直接请示或下命说“开始切片”的。
难道是在故意向我们透露情报？
有意思，段弦想起昨天张木良对总部造梦师余烬的态度。
越来越有趣了，看来，这修炼者协会里面也不是铁板钉钉一块，几个部门间并非完全融洽......
有穿黑披风的人过来示意段弦躺在手术台上。
段弦乖乖照做，只是走过沈荒时候看到这位队长的额头上青筋跳了一下。
“来，躺好哎。”
说是手术台，可两边都有不少固定器，间距很小，段弦猜测这手术台的改装应该不只是针对人类而改出来的。
黑披风们把段弦手脚腰头全部固定住，然后有几个身穿防护服的家伙围了上来，手里的刀具就要往段弦身上招呼。
“喂！不打麻醉吗？”
沈荒忽然开口，让那几个防护服手中动作一滞。
有个工装老人闻言斜乜了沈荒一眼，幽幽回了一句：“对疼痛的反应，也是幻灵跟人类的区别之一。”
然后这老人指挥道：“开始吧，从现在起不要把他当人类看。”
不把我当人类看？
段弦倒吸一口冷气，真狠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宁可错杀不肯放过？
但当防护服们手里的刀具落下，段弦才知道什么是真的狠。
古代有凌迟之刑，渔网覆身令肉突出，然后一刀刀割下，又名“铸钱肉”，因为割下来的肉一块块如铜钱般大小。
而眼前这些防护服们却不需要渔网，他们手里的刀具刀刃极薄，甚至达到了透明的程度，刀身则像是两片合成，中间有空隙，前端似乎是活动的，联想到“切片”的含义，能猜出这种刀在切入一定距离后能在肌肉压力或使用者真元的作用下产生闭合，从而带走切下的那一片......
段弦被橘猫改造的时候是没有触觉的，而他死亡的那两次倒是挺狠，但蜈蚣和老梁对他造成的疼痛跟现在的比起来却依然是小巫见大巫。
人类的五大物理性触觉，痒酸麻胀爽痛，痛之所以排在最后就是因为它既是前四种的原理，也远比前四种更要强烈，不信你随便挑个人让他在排第四的爽一下和痛一下之间选，看他会选什么。
防护服们刚划入剐出第一刀，段弦就忍不住了——那刀直切入他的腹腔包膜，那上面密集分布着神经，带出来时虽只是切掉了薄薄一层，但依然足以牵扯到整个腹腔的神经！
段弦想喊出来，他真的克制不了，可他的嘴早已被被眼疾手快的防护服专员用胶带封住，结果他只能像条曝晒在阳光下的鱼般开始扭动，可刚动了一下，疼痛便加大了无数倍......
第二刀，黄豆般的汗粒大颗大颗地从他的额头上冒出并滚落，段弦的眼神在渐渐涣散，瞳孔开始有些放大......
“够了！”沈荒低语，他浑身的气势在不断攀升，他紧攥的拳头里甚至有汗水在被一滴滴挤出，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张木良发髭皆张，一双眼睛里像有一场蓄势待发的箭雨。
健旺恰恰相反，它夹着尾巴，仿佛感受到段弦的痛苦般，眼里有着晶莹在打转，想过来又不敢过来的样子。
只有白希，表情依旧冷峻，眼神残酷到似乎里面没有任何人类的情绪。
“可以了。”工装老人突然松口道。
沈荒气势略消。
工装老人话语间几乎没有停留：“开始给他注射清醒剂，不要让他晕过去。后面七刀加快速度......”
“嘭！”
沈荒瞬间出手，可下一刻他便似乎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空气墙——白希的西洋剑不知何时已横在他的脖子上。
“嗡~”沈荒的手里握着的那把软剑在不停地颤鸣着。
“够了！”沈荒咬牙切齿地喊了出来。
白希摇了摇头，西洋剑牢牢架在沈荒脖子上，纹丝不动。
老人饶有兴致地看着沈荒的反应：“根据情报，这应该是你跟他的第二次见面吧？竟能让你如此冲动，看来这小子真的不简单......”
“头发要不要检测？”忽然有个防护服专员打断了他的话，听声音是个女的，声线很轻，又有点沙哑的烟嗓。
“头发？”老人明显有些不悦于自己的话被打断，他看了眼段弦那一头金发，嫌弃道：“不用了，检测出来估计都是染色剂。”
“是吗？”女专员戴着透明薄手套的柔夷掠过段弦的头发，赞叹道：“染的不错，颜色真好看，手感也好。”
这一切，躺在床上目不能视的段弦浑然不知，他所有灵敏过人的感官在此时似乎全体罢工，只剩下极致的肉.体上的痛苦，永无止境般地折磨着自己。
原来那些故事里的刑罚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是如此的难熬，如此的......生不如死。
“我的妈呀！”有个正在观察检测切片的专员怪叫了一声。
全身包在防护服里的女专员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怎么了？”
“组长，你来看看！”
女专员走过去，她看到那台仪器上静静地躺着从段弦身上取下来的第一片切片。
她护目镜里的美目一下子睁得极大，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不得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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