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医生来的时候,李叔不肯让他进屋。他站在花园里,有点孤独的咳嗽。
李叔跟医生有过节,我听刘嫂说过,两个人因为什么事,整整二十年不说话。在很久以前,他们是一对很好的朋友。青梅竹马。
李叔恨医生。
有时候我会想,什么样的仇恨会让两个人整整二十年都横眉冷对。仇恨真得比爱更刻骨铭心吗?
伊曼除了恨我之外,有没有恨过其他人?她脖子上那只琉璃瓶里的骨灰又是谁的呢?
李叔终于妥协,他始终不愿我为难,已经而立之年的男人,做什么事都很成熟。
我招呼医生进屋,他退了出去。但我知道他肯定就在门外靠着,静静的听着我们谈话。
医生捂着嘴,轻咳着走进屋,见到我,露出欢喜的笑颜。
他一直都很喜欢我,每次见到我都会高兴的拍着我的头,用低哑的声音欢喜地唤我:“小迟,小迟。”
我将情况都与他说了一遍。
他仔细替男人诊治,片刻后,下了诊断:大脑受到外界的剧烈碰撞,造成脑积血,血块压住部分记忆神经导致失忆。
我惊呆掉,失忆,怎么会这么严重?
我问他,有可能恢复吗?
医生笑了笑,依稀仿佛能看见他年轻时的清俊模样:有,等到手术放出血后,就会恢复记忆。
“那好,我们现在就动手术!”我喃喃催促,不愿再多等一分钟。
他依旧带着笑容,揉揉我的头发,温和的说:这种在脑子里动刀子的手术起码要提前准备两星期呀,小迟。
两星期,意味着我要对那男人负责两星期。
我定了定神,与医生道谢,送他出门。临走前,他忽然抓住我的手。那是非常有力的一握,他说:“明爱他脾气有些暴躁,有时候你不要与他计较。”
明爱是李叔的名字。
我笑笑,说:“李叔待我很好的。医生,你脸色不太好,你是怎么了?”
“有些感冒而已。”
“你可是个医生!”
医生轻轻咳嗽几声,笑着说:“医者不自医啊。”
他摆摆手离开。
回到客厅,李叔似乎已经听到了消息,一脸愁容的看着我。
“少爷,这事大了。”他说。
我揉揉太阳穴,头很痛,我何尝不知道事情大了。假如这个人不是流浪汉,家人报警那就更糟糕了。
在沙发上坐下来,被害者看着我,有种“怎样,你得对我负责”的表情。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么?”我问。
“废话,你没听到医生说的吗?喂,老子的伤是你打的吧?”
“是我打的。你是个强 暴犯。”
一旁的李叔连忙戳我的肩膀,我回头,见他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小声解释:少爷,他不是强 爆犯。
“我强 暴你了?”说着,他上上下下将我打量一番,眼里突然充满了趣味:“真漂亮,是个少见的美人。我是泪痣控。”
男人可以强 暴男人吗?我眉头又蹙深一分,他真伤的不轻,脑子都变傻了。
李叔却生气了,挥挥拳头,恶狠狠的说:小子,说话干净点。
“已经很干净了。”他又摸出一支烟,点燃,慵懒的靠在沙发上。白蒙蒙的烟雾中,他的脸若隐若现。
我看着他,垂散的长发洒在他的肩膀上,发丝上沾着刚沐浴完的水珠。水珠滴答答落下来。
我舔了舔嘴唇,才意识到自己饿了。
“吃早饭去吧。”我说。
他哼了一声,起身跟我来到客厅。
吃饭的过程有些静默,男人食欲缺缺,吃的有些漫不经心。
我蹙着眉,轻声问:“怎么,不合胃口吗?”
“没有。”他摇摇头,放下了刀叉。
“我对你感到抱歉。我的医生会帮你手术,最迟两星期后,你就又可以想起从前的事了。在此之前我会照顾你的生活起居。”我隐约感到他是在不安。
他坐在那里,望着我,碧绿的眼瞳里突然闪过几丝光亮,我的话或许让他感到安心了。
然而,他最终还是摇摇头,什么都没说,靠着椅子,闭上了眼睛。一头金色的长发就那样洒了下来,非常耀眼。
突然,他叹了一口气,尾音拖得长长的:
“啊!怎么都没有肉啊!”
“噗!”我极不淡定的被牛奶呛到。李叔连忙帮我拍背,理气。
他白了我一眼,“喂,小美人,不至于吧?”
气息稍微平顺些,我平和的告诉他:“我不吃肉的。”
“哇,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修行僧?”大狗立刻化身为小熊仔,好奇宝宝样看着我,眼睛眨巴眨巴。
我好笑的说:“我自小跟随家母食素,已经成了习惯。”
伊曼不允许我吃肉,即便在男孩子发育最旺盛时,她也不许。她认为肉食能让人增生不该有的浑欲。
男人期待的看着我。
我懂了他意思,对李叔说:“叫刘嫂过来。”
刘嫂一进屋,就立刻发出尖叫,指着男人,脸色由红到大红,由大红到爆红。
“他,他,他……”
我皱眉:“怎么,你认识他?”
刘嫂根本不理我,她直接扑到男人跟前,激动的掏出纸笔,颤抖着说:“LEO,我的偶像!请为我签个名。”
一屋的人当场风化,石化。
男人被她弄得莫名其妙,暴躁的推开她,大吼:“喂,老太婆,不要把口水滴在我身上!”
刘嫂脸更红了,噗通一声跪下,抱住了他的大腿:“啊!LEO!踩我吧~踩我吧~踩我吧踩我吧踩我吧!”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