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沧云狠狠把鲜红的喜帕拍在了桌上,喜烛的光映在她瞳眸中晃动,竟让众人生出一股仿佛看见滔天怒火的错觉。
“妈的这臭小子,”飞沙寨大当家沙里龙极合时宜地高声怒道,“咱们三当家看中他是他的福气,居然还敢不识好歹跑路!三妹你放心,大哥一定帮你把他抓回来,咱们把他抽筋扒皮,不,你来先奸后杀,这才算出了这口气!”说完还重重唾了一口,然后才小心翼翼道,“咱现在就先不生气了,好不?”
晏沧云深呼吸了一口,用近乎咬牙切齿的声音沉沉道:“我不生气——”话音落下,忽然伸手抓起正兀自燃烧的那根龙烛,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已经狠狠对着眼前的一团物事戳了下去。
“刺溜”一声,烛火将新郎喜服烧穿了一个洞,也霎时熄灭了那一豆温光。
她用力地捏住烛身,好像恨不得将它折断:“他最好这辈子不要被我逮到,否则我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言罢,摔开蜡烛,将身上的新娘喜服外袍脱下也弃如敝屣般重重扔开,然后,扬起头毫无留恋地大步走出了屋门。
***
三年后——
“云老大!云老大!”
正在院子里优哉游哉睡在躺椅上晒太阳的晏沧云咬了一口手里的梨,漫不经心地看着来人匆匆跑近,目光瞥了一眼他抓着身旁女子腕子的那只手,懒懒道:“干什么?要来求我把绿萝嫁给你吗?”
他咳了一声松开手,指着身旁的清秀女子急道:“是绿萝,她被黑鹰寨老二给欺负了!光子还被那混蛋给打伤了,幸好我和顾昔刚好从那里经过,不然她还不知道要怎么吃亏呢!”
晏沧云一听,立刻弹坐起来:“哪里碰上的?”
“就在五里坡那儿,那家伙看来是故意踩进咱们地盘找事的。”然后,他用丝毫不嫌麻烦的方式生动描述了当时的情景,包括对方的眼神是如何的猥琐欠扁。
她越听眉头皱地越紧,待对方说完,问了一句:“顾昔人呢?”
“去给光子弄草药了。”
晏沧云嗯了一声,看向绿萝:“走,咱们去给你报仇。”话音未落,人早已站了起来,举步就是要往寨子外面走。
“云姐——”绿萝却在身后没有跟上,声音里听起来仿佛充满犹疑和担忧,“算了吧,我也没什么事,还是先照顾光子的伤比较要紧。”
晏沧云知她为人柔弱胆小,虽然这种特质实在和他们一个拦道山寨有些不搭调,但她也没办法对这么一个从小在身为厨娘的母亲身边长大的软姑娘要求太多。于是并没有勉强她随自己同去,只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去照顾他吧,顾昔要是回来了让她过去和我会合。”然后转向报信男子,“宋祁,喊几个兄弟,我们走。”
说完,几口迅速啃了剩下的梨肉,然后果核一抛,昂首雄赳赳地阔步而去。
一行二十几人气势汹汹地刚走到一线谷,忽然,耳朵灵敏的宋祁发现前面有马蹄车轮声传来。
“大概有十来人吧。”他贴在地面仔细听着动静,说道:“不知道是黑鹰寨那群家伙上门挑衅来了,还是有肥羊经过。”
其他人闻言,纷纷看向晏沧云:“三当家,怎么办?”
她蹙眉一忖,随即迅速做出决断:“除了宋祁,其他人立刻隐蔽,听我指示。”
转眼间,山道上便只剩下了两个人。
“先看看再说。”晏沧云全神贯注凝望着前方,轻声对身旁的人嘱咐道。
说话间,车轮滚着山路而行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近。
晏沧云也没动,就这么和宋祁大喇喇地站在山道中间候着。
“前三左右各一,后……大概也是二。”她观察着对方赶路的阵型,扬起唇角,调侃道:“你什么时候能把误差缩小在两人之内?”
宋祁略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岔开话题:“能用得起护卫,看来身家不错。”
晏沧云嗯了一声,没再多言,因为此时对方的目光早已与他们碰了个正着,但他们依然在前进,只是带着狐疑,和警惕。
走在前面的三人中间那个中年人似乎是几个随行中为首的那个,待他们好像终于意识到对方就是故意站在前面挡路的时候,他终于发话了。
“两位有何贵干?”
晏沧云抱着手微笑不语,这种情况下先开口的当然得是手下小弟。于是宋祁十分默契地扬声道:“此路是我开。”
对方显然怔了一怔。
“你们是劫道的?”不等那中年人说话,另一旁已有人带着讶然的语气问道。
晏沧云觉得他是意有所指,且这意有所指还是在针对她,于是她下巴一扬,用目光指向对方:“你好像对我有点意见?”
那人似不以为意地一笑:“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们两不太像土匪。”话里虽意味不明,然而眼神却明明白白带着轻屑和调侃。
晏沧云皮笑肉不笑地暗暗咬了咬牙。
“看你那傻样儿吧,”宋祁作为小弟非常尽职地立刻指着鼻子就教育了上去,“外地来的吧?没听过独行谷飞沙寨?不知道飞沙寨有个貌美如花的三当家?今儿你们摊上大事了,还笑个屁啊笑!”
“你……”那人脸上一沉,大有要发飙的架势,却被为首的中年人伸手拦住。
“三当家,”中年男人冲着晏沧云就是一拱手,“小小误会,请不要介意。我们着急赶路,还望二位行个方便。”说完,已从怀中摸出了一锭金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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