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我们住在这里?!”
晏沧云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一脸清浅笑意的男人,半晌没能反应过来。
湛容特别坦然地嗯了一声:“我现在还没有住处。”说完已经当先走进了清风楼的大门。
晏沧云甩了甩头,自觉脑子里终于清明后,赶紧跟进来:“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走?和他们住一起啊?”
“不太方便。”湛容和掌柜说了几句,才回过身,问道,“你们对房间有什么要求吗?这里有临街的房间,也有临河的,可以看到不一样的景致。”
“临……街的吧。”晏沧云本来下意识就要说临河,但转念一想觉得临街的更有用处,于是话到嘴边改了口。
“诶你还没说……”
“我留下来给你当人质啊,”湛容不等她说完,便已笑道,“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我会秋后算账了。”
“……”晏沧云忽然觉得,这个人,果然挺高深莫测的。
***
黄昏时分,自觉想不通的烦心事就暂时不用去想于是酣畅淋漓地睡了一觉的晏沧云醒过来时,发现顾昔仍坐在窗户边若有所思地看着外面的长街。
“你真的没休息过啊?”她揉了揉眼睛撑起身子,“小昔,我怎么觉得你进了王都后好像有些焦虑?”
“两天后就是君上的寿辰。”顾昔忽然道。
晏沧云不明所以,国君寿辰日无非就是更热闹些而已吧。“所以呢?”她问。
“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贾英进都的日子有些巧。”她回过头,眉间微蹙,“云姐,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觉得可能要发生什么事,不太平。”
她话音刚落,从街上忽然传来一声锣响,随即人们开始出现了骚动。
“怎么了?”晏沧云也翻身下床急急走过来探头张望。
“好像有什么重要人物要进城了。”顾昔还未来得及再看清什么,屋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晏沧云听这个不轻不重不疾不徐的礼貌节奏就猜到是谁,走过去拉开门闩,打开门,言简意赅地道:“有事?”
湛容站在门外微微一笑:“一起吃晚饭吧。”
晏沧云当然没有理由拒绝,也没有必要去拒绝,相反,她特别乐意能尝尝王都里厨子的手艺。
湛容订的桌子在二楼靠近观景台的地方,且正正是临街的这一边,视野好到都根本不需要伸长脖子就能一眼看见街上发生了什么。
但他还是很体贴地解释了一下:“我看你们选的房间是临街的,心想你们大概更想看看王都的街景,所以选了这个位置。”言罢把菜单递给了晏沧云,“想吃什么,尽管点吧。”
她稍稍端庄了一下:“你跟我也算比较熟了,我这个人吧,你知道的,不太会客气。所以……那我就不客气了。”然后开始两眼放光地钻研起写着各种看起来口水直流的菜名。
湛容看着她的脑袋顶,笑了笑,喝着茶转过眸子瞥了一眼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顾昔,眼中划过一抹幽深。
“小二,”他抬头问候在一旁等着他们点菜的跑堂小哥,“街上怎么清道了,是有什么贵人来了吗?”
“公子说得没错,”小哥笑道,“是四位侯爷进都给君上贺寿来了,方才那一声锣响就是城楼上的信号。”
“啪嗒”一声,原本好好握在顾昔手里的茶杯掉在了桌上,茶水立时洒了一滩。
不等其他人问,她已经尴尬地把杯子重新拿了起来:“呵呵,手滑了一下。”
跑堂小哥两三下擦干净了桌子上的水,还重新给她添了一杯。湛容没说什么,看向晏沧云,问了一句:“想好要吃什么了吗?”
晏沧云皱着眉头一脸纠结:“我还在苦恼。”
他不过随口为了一句,却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的表情这样的回答,不由一怔,又是一笑:“看什么菜名顺眼就点什么吧,不用想着给我省钱。”
她的表情立刻亮了:“你……真是,真是,太够意思了!”眉间的纠结一扫而空,立刻豪爽地开始报起了菜名。
湛容瞧着她的模样,一时半会儿竟没有想移开视线的打算。
直到邻桌传来声音:“看,看,看见那面旗子了没?这是东侯的马车。”
东侯。湛容撇眸看向那辆正自长街上缓缓而过的檀色锦纹马车,心里浮出一个人名:靳岳伦。
片刻后,又传来兴奋的声音:“呶呶,这是北侯的。”
玄色的车舆。北侯,宁盛言。
“咦,”已经点好了菜的晏沧云忽然疑惑地插了一句,“怎么东后面是北,难道南侯还没到吗?”
湛容的视线落在远处那面正在渐近的蓝色旗影,笑道:“看起来不是。”
晏沧云更加好奇:“那为什么不按顺序走?”
湛容还未说话,邻桌那位兴致颇高的大哥已经热情地解释道:“因为四位侯爷爵位相同,但他们为表互相尊重,所以用的是年纪排序,东侯年纪最长,北侯次之,南侯比西侯年长一岁,所以排在第三位。”
说话间,如天蓝一般色彩的写着南字的旗帜已经到了近前。
这个人的名字湛容自然也不会陌生。
——二十八岁的南侯,叶之洵。
至于西侯……湛容不动声色地看向顾昔,只见这个跟在晏沧云身边一向镇定柔和的姑娘,这时竟然连一眼也没有往外面看,只是低着头不停地喝茶,略显不自在的脸色明明白白地写着四个字:心里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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