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沧云是在寿宴后第二天见到湛容的。
彼时晏三当家正因为被软禁在驿馆的客房里而满脸不豫,她翘着腿躺在床上,回想起那时自己被抓的情形,仍然会觉得愤愤难平。
“这个混蛋贾英,还以为他现在转了性不一样,枉我不计前嫌还对他生出了那么几分好感,原来还是那么个薄情寡义的人!”晏沧云咬牙切齿地绞着手中的锦帕,自言自语道,“连来探监也舍不得跑一趟,还什么朝廷的人,多半也是个骗子。”
抱怨完了某人后,她又不禁想起了顾昔。其实晏沧云心里一直有种感觉,西侯并非是真的要追究她什么,否则她被关的地方应该是在衙门大牢里,而不是在这样的地方。更不至于从自己被带回来到现在居然连一个来搭理她审问她的人都没有。
她有的不错的吃,有的不错的睡,只是被限制住了自由,仅仅如此。
但她也就更加不明白,西侯为什么要限制她的自由?他们不是已经找到小昔了吗?那还扣着她是几个意思?
晏沧云正蹙眉沉思着,忽然,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听见动静的一瞬,她立刻将帕子塞入怀中从床上弹坐起来,盘着腿闭着眼睛,做出一副我自淡定养神的模样。
“殿下请。”
晏沧云听见门口有人这样恭敬地说了一句。她睁开眼,抬眸看向门外,然而只是这一眼,却让她蓦地愣住。
“睡得还好吗?”湛容举步款款走入,身后的双开木门随着他走进来后被人从外面再度关上。
他就这么站在离她不过七八步的地方,然而一身华丽锦衣下的贵胄之气却令他平添一抹难以触及之感。
晏沧云望着他的脸,那样温润的笑意她已经不陌生,此时在这样的反差下还更让她感觉温暖。
可是……刚才那人唤他什么?
殿下?!
***
此时的都城驿馆内,与晏沧云同样因为湛容的到来而受到冲击的还有其他人。
水榭之中,一方茶席,围坐的几人心思各异。
东侯靳岳伦首先意味深长地感叹道:“说起来这两日还真是热闹……昨晚君上的寿宴让我到现在还没回过神呢,谁想到少君殿下今天竟就亲自登门了。”
北侯宁盛言轻轻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不以为然:“还是为了被宣侯扣住的那个女子来的。看来这民女也有民女的不简单之处啊。”言罢又看向宣少景,带了几分探究地说道,“这么说来,殿下和顾小姐应该也是熟人才对。”
宣少景转眸遥遥看向隔着水廊的那一排厢房,沉默着没有说话。
“几位侯爷,”有人小跑来报,“薛大人派人送来了请帖,说想在今夜请几位侯爷乘画舫游万蓝湖。”
靳岳伦接过请帖翻开,失笑:“来的还真快。”
宁盛言道:“我昨晚喝的酒劲还没过呢,现在头还疼着。”
一直像是有心事而沉默不语的宣少景也开了口:“我也是。”
靳岳伦讶然地看着他们:“我总不能和你们两个都一样吧?”说完看向某个自顾自站在围栏边给池中锦鲤喂食的人,问道,“叶侯,你呢?”
被点到名的叶之洵回过头,顿了顿,唇角微微一勾,说了两个字:“有约。”
“……”靳岳伦忖了半晌,沉吟道,“那,我就水土不服吧。”
来通传的下人愣愣地看着十分康泰且一脸坦然的他们,最后风中凌乱地出去回复了。
几个人就这么状似随意地把眼前看着烫手的请帖给打发完后,说着话又转回了关于昨夜国君寿宴的话题。
“说起来,昨天我看叶侯好像一点都不惊讶啊,今天少君来驿馆时也是。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内幕?”宁盛言望着叶之洵道,“难道少君被迎回朝的事你一早收到风了?”
叶之洵撒下指间最后一小撮鱼食,笑道:“君上这次瞒地这样紧,谁能收到什么风。我只是觉得这个走向也挺合理的,所以没什么好惊讶。”
“你还说合理?”靳岳伦道,“正宫所出的亲生儿子尚年幼暂不立为储君也就罢了,可是瞒着所有人借着大宴群臣的机会将软禁多年的侄子迎回朝宣布立为储君,这可不是一般人会做的事。”言罢感叹了一句,“咱们的君上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啊!”
“血缘这种东西你以为它可靠其实可能只是自己一厢情愿。何况这个唯一的儿子只是个三岁稚童,而有些人却已经可以摆出公然给我们送请帖的架势了。”叶之洵语气平淡地说着,脸上的表情就好像他们在讨论的不是国家大事,而是眼前这些鱼好不好看。
靳岳伦听出他是暗指外戚作为不得圣心,忍不住调侃道:“所以这就是你迟迟不许身边的女人诞下一男半女的原因?”
叶之洵转过头,淡淡瞥了他一眼,没理。
靳岳伦话出口也突觉不妥,自知自己越过了对方界线,只好移开视线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当把话题翻了过去。
这时宁盛言接过了话头,似半开玩笑道:“若不是朝廷有规矩,我们四方侯爵与朝中五品以上大员不可有姻亲关系,恐怕你们两个身边的正室夫人之位早就被人占了吧?”
被意指到的叶之洵和宣少景闻言下意识互相看了一眼对方。
“对啊,”靳岳伦恍然道,“听说宣侯再过几个月三年孝期满了就要迎娶侧夫人了。”说着也是一笑,“你们两个这一点上还真是像,都把正室的位置给空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打算娶多少侧室然后择优为正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