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顾昔连续第三天从噩梦中惊醒。
自从叶之洵提出了那个二选一的建议之后,她便一直惶惶不安,震惊之余又心乱如麻的她当时连一个反应都没能给他,但叶之洵一笑之后却没有追问,之后更加没有再提起这件事,就好像那不过是她自己听错的一句玩笑话一样。
顾昔也确实这样告诉自己。
可是就在三天前,她终于醒悟:那并不是一个玩笑。
彼时叶之洵拿着手下人送来的拜帖,然后笑得一脸意味深长地对她说:“宣少景说要来给我母亲贺寿,他倒是比我想的更有行动力。这么看来,你考虑的时间不多了。”
怎么办?她第一次直面这个问题问自己。
她已经装了三天的病了,她知道她没办法一直病下去。她坐在窗前望着外面那株辛夷花树,很久很久,直到荷妆进来唤了她第三遍,她才回过神,然后沉默了半晌,摇了摇头。
“我不吃了。”她说,“侯爷在哪儿?我有事要见他。”
***
墨园。
一年一度的四艺会便是在这处许都最大的园林里举行,按照惯例,身为南侯的叶之洵需亲临会场,并在赛会结束后现场亲笔题字赠给当届夺得魁首的才子。
此时正赛至最后一回合:画。
叶之洵接过新续的茶,还未来得及喝,顾昔便来了。
“病好了?”他见着她,戏谑地淡淡一笑,“这风寒还算体贴,这个热闹倒是值得凑的。”
顾昔心里全装着事,也没心思在意他的揶揄,只是默默吸了口气,然后对他说道:“侯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叶之洵转眸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站起身往一旁的桃花林走去。顾昔咬了咬唇,又深呼吸了一口,然后才跟上去走进了花林。
“说吧。”叶之洵自顾自欣赏着面前的花枝,说话时并没有回身看她。
“我……”顾昔忽然觉得忐忑起来,原本做好的准备几乎一个不经意就要随着这忐忑散去,于是她立刻鼓着一口气说道:“我答应你。”
“嗯?”叶之洵回眸,“答应我什么?”
她蓦然皱眉望向他,却最终只能无奈地重复了一遍:“我,答应嫁给你。”
叶之洵一脸恍然状啊了一声,又一笑:“你想好了?我还以为你会憋到那天才回答我呢。”
“我想过了,”顾昔说,“但是想不出什么别的法子可以确保全身而退,反正到了那天也会因为逼于无奈而答应您,不如早些做决断,这样侯爷与我都能早些做个准备。”
叶之洵看着她,眸中隐隐闪过一抹波澜,却又转瞬归于平静。然后他扬了扬唇角,说道:“你的决断力也让我刮目相看。”顿了顿,又道,“不过你真的想清楚了?做了我的女人,你和宣少景也就彻底无缘了。我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反悔,毕竟女人总是善变的。”
顾昔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语气中却透着坚定:“既不能如吾之所求,无缘又何妨。”言罢抬眸看着叶之洵,说道,“侯爷请放心,顾长柔今生并无再有儿女之情的想法,往后也必将以忠义之心回报侯爷。但……”她有些欲言又止。
他静静看着她:“但又如何?”
顾昔的脸上泛起了一丝淡淡的微红:“但,长柔也想请侯爷保证,夫妻关系,仅存名义,并无……实质。”
叶之洵蓦地笑了。
顾昔有些窘迫地撇开视线,却仍然在等着他的回答。
“这种事我不能给你任何保证。”他坦然说着,无视了她望向自己的震惊的目光,“我劝你也不要有这样幼稚的奢望,不要把自己当做只是来配合我演戏的,这样的话你根本发挥不了价值。我既然选了你做我有名分的女人,你就要做好为此付出的准备。不然,我何必要你?”
然而他这番话说完,顾昔却连脸都白了,直无意识地摇头:“侯爷,长柔只求你这一件事。我,我不会露出马脚的,侯爷需要我做什么,我一定全力以赴,侯爷若,若要再娶别的侧夫人,我也能……”
“你也能容忍宣少景身旁有别的女人么?”叶之洵淡淡看着她,打断道。
顾昔蓦然顿住。
“他,我……”她不知该如何解释,望着他的眼睛里已不自觉流露出慌乱。
叶之洵的眸光渐渐暗了下来,这样的目光让顾昔想起了醉梦轩的那一日,她的惶恐更甚。
“你——”叶之洵沉吟地看着她,“是不是和宣少景已经……”
“没有!”她立刻否认,掌心里却已经渗出了一层细汗。
叶之洵打量了她一眼,表情淡然如常:“我想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忌讳。”他说,“别人碰过的女人我是不会要的。而若别人碰了我的女人,”他笑意中泛出一抹凉意,“我自然也不会再要了。”
顾昔突然很想反悔,但她却知道自己已经骑虎难下。
叶之洵伸手折了一朵桃花。
“既然已经订了亲,也该送个有些情致的礼物。”他在她头上比划了一个不错的位置,笑着将花簪进了发丝间。而顾昔却全无这所谓定亲的喜悦,她只是僵硬着身子,由着他。
“桃之夭夭。”叶之洵看着她,笑了笑,“你既然这样抵触,却还是选择嫁给我,看来你对他果然是用了满腔真心。”
顾昔一愣,下意识刚要开口解释,又被他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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