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沧云重新以近身护卫的身份回到了湛容身边。她知道他这么做,并不代表是放了手,傅烟雨的暗示让她明白,湛容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让她进宫。
她隐隐知道这时机是何时,但她只能选择默许,因为她同样需要时间。她需要时间让湛容放松对她的警惕,也需要时间盘算全身而退这件事。她更需要用时间和这个职位带给她的敏锐度来确定君意扬确实已经远走他方,她要确定他不会再来招惹湛容,她要他平安无事。
日子如流水一般淌过,转眼便过了三个月。
随着时间的流逝,晏沧云渐渐确定了君意扬应该不会再回来,她虽然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安心。同时,她也越来越因为时间这两个字而忐忑。
这一日,湛容当着她的面,在与臣子商议智月国君邀请他会面一事。
“索千行邀约君上在蓄月滩会面不知是何用意。”国相傅远文说道,“据东侯上奏所言,他们近来练兵很勤。臣以为,他恐怕是想趁君上刚刚登基而闹事。”
湛容倒是很淡定,好像这场会面有没有阴谋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差别。
“他在练兵,”湛容淡淡弯了弯唇角,“难道大燕的将士们在虚度光阴么。”
言下之意,不过是充满君王霸气的一句:要战便战!
其他人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议,显然,他们也做好了准备。索千行虽然是个值得人欣赏的一国之君,可是无奈,智月国皇室的人并非人人都如他那样有本事又有德行,他们太不受约束。而在这一点上索千行的意志也不够坚决,作为一国之君,他有着护短的致命缺陷。
如此种种在消耗着智月国内部的力量,也在磨蚀着他国的忍耐力。
晏沧云觉得湛容不意外的原因,或许和自己一样,都知道智月这样的举措不是因为他们想要趁虚而入的做什么,而是索千行担心湛容手握大权之后会对他们做什么。
这个看似挑衅的动作背后,藏着的,其实是智月国的被动。
“南侯夫妇到王都了。”收到消息的湛容对晏沧云说道,“你去和南侯夫人叙叙旧吧。”
紧张了数日的晏沧云终于感到松了口气,也终于觉得心情好了一些。
***
四方侯爵除了东侯靳岳伦奉旨留守境内之外,其他三人都是应诏入都向新君述职的。这一回和以往不同,湛容还特地许他们带夫人同行。
叶之洵很清楚这道诏令上多出来的这几个字,是湛容为了晏沧云而写。所以对于本该在当值的晏沧云的到来,他毫不意外。
“这么说,君上纳你为妃,不过是迟早的事了?”顾昔蹙着眉,望着晏沧云的目光满是担忧,“那君大夫怎么办?”又埋怨道,“这个君后也太过贤惠了。”
坐在一旁自顾自看书喝茶下棋的叶之洵闻言一笑:“这是真正有资格做有大志之人身边唯一正妻的女人。”
顾昔蹙眉,回头:“你的意思是,我没有资格?且你很遗憾连唯一的侍妾都放走了?”
叶之洵含笑的话音中透出无奈:“你近来越发敏感了。”
顾昔轻声一哼,转过头不再理他,然后又继续担忧地看着晏沧云:“云姐,你是不是在想法子逃走?”
晏沧云闻言一顿,下意识抬眸看向叶之洵,却见他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一样,依然专注地看着自己的书,喝着自己的茶,下着自己的残局。
她有些羡慕顾昔和叶之洵之间的这种信任,也觉得有些苦涩,如果君意扬那时也肯多相信她一些,即便他们此生无缘在一起,最后一面也该是幸福的。
“若你从南境走,我与侯爷一定不会拦阻你的。”顾昔说着,又想到了什么,“我也可以请西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话音刚落,叶之洵无奈失笑的声音就从她身后传来:“一孕傻三年,古人诚不欺我。”
顾昔怒目回头:“你说什么?”
晏沧云这才意识到什么,讶道:“小昔,你有身孕了?!”然后盯着她的小腹,“多久了?”
顾昔的脸有些微红:“来时的路上诊出来的。”说完又想起了什么,继续愤怒幽怨地盯着叶之洵,“我哪里傻了?”
“你们两个的关系,君上难道不知道么。”叶之洵放下书,转眸看着她们,“她若不见了,到时君上首先要堵的就是通往西南两境的路。”
“那怎么办?”顾昔问他,“照你这么说,她是没有办法逃出君上的手心了。”
“逃就不要想了。”叶之洵站起身,走到了她们面前,“还记得当初没有人找你,是因为什么?”
“因为先君不许啊。”顾昔脱口道。
叶之洵摸了摸她的头,眼睛里的笑意明明白白写着你再想想四个字。
顾昔忽然想起她回王都后众人的反应。
“因为他们以为我死了。”她说。
叶之洵没有直接回答她什么,他只是笑了笑,说道:“出去散散心,看看花吧,这样你的心情会好些。”
***
她走出驿馆,脑子里满满想着的,都是刚才叶之洵说的话。
时间,还是时间。她得出这个结论,无论是要等到机会,还是要等到叶之洵派司马如来帮她,她都需要时间。
忽然有人撞了一下她。
“老人家,你没事吧?”她以为是自己太专注想事情而冲撞了对方,又见被撞倒在地的是一个老者,于是赶紧去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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