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问道醒过来的时候,睁眼便看到了一室昏黄,帐顶上还有灯火投映在那里的绣花影子,摇摇曳曳,已是夜晚的景象。
床边有人说话:“您醒了。”
是江少枫。
梁问道撑身坐了起来,靠在江少枫递过来垫在自己背后的枕头上,对他说道:“你让云骢给鹤云堡投个帖子,我要去见少主。”
江少枫坐着没动:“十七说了,您的伤要静养些时日。”
梁问道有些气躁:“我有些话要当面跟他说。”
他听了,也不再劝说,干脆地点了下头:“好,我去告诉他。”说完,站起身便准备往外走。
“少枫。”梁问道又叫住他,待他转过身来,问道,“你没什么事吧?”
江少枫看着他,淡淡一挑唇角,笑意浮现,又随即自眸中淡去。
“没事,”他说,“还活着。”
梁问道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当天晚上,试玉山庄就派人往鹤云堡送了张拜帖过去,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没多久鹤云堡那边的人居然亲自登门了。
且来的不是别人,而是鹤云城主韦鹤年。
这位据说是刚刚回来的城主恰好接了拜帖,因担心梁问道的身体状况,便当即决定代自己的长子前来亲自探望对方,他一路径直进了梁问道的房中,过了会儿,里面的弟子随侍一一退出了门外,两人关在屋子里长谈了许久。
李青韵端着熬好的汤药过来时,正好看见的便是一大堆人站在院子里不知在等什么的场景。
她目光微转,看见江少枫正和云骢还有个陌生中年男人一起坐在院中的石桌旁喝茶,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除了云骢的脸上带着两分坐立不安的焦躁外,其他两个人都看着颇为平静。
李青韵刚走过去,江少枫就抬眸看见了她,眉眼间随即泛出一点笑意。
“韦城主来了,”他主动向她解释道,“他们应该在谈正事,你先过来坐会儿吧。”
李青韵点点头,端着药碗过去在他身边刚要坐下来,梁问道的房门忽然打开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而投了过去。
先出来的是韦鹤年,同来时一样,他略显瘦削的脸上依然带着微笑,身受内伤的梁问道站在他身后,脸色看起来还是很有些勉强。
这样与寻常无异的两个人,旁观者根本无法从他们的神情间去猜测先前两人间的话题到底是什么。
韦鹤年临出门口前还回身劝说梁问道不必相送,赶他回去休息。
梁问道也没有坚持,果真就站在门口没再往前走。
韦鹤年一路径直下来,走到了站在石桌前的这四人面前,目光自云骢身上一扫而过,落在江少枫脸上,礼貌地笑了笑,然后又一偏,看着他身旁的李青韵,打量了半刻。
“这位就是李阁主吧?”韦鹤年道,“听说犬子的伤势是你救治的,韦某十分感激。犬子也对李阁主的医术很是赞赏,不知李阁主明天可否拨冗亲上鹤云堡一趟,为他再查一查伤情?”
事有轻重缓急,李青韵原本也是打算等梁问道的伤势稳定下来就再去看看韦笑棠那边的,现在韦鹤年亲自相邀,她也无需考虑,直接颔首应了:“韦城主客气了,我明天上午就去看看韦少主。”
“多谢。”韦鹤年含笑点头,也没再多说其他,随后带了鹤云堡的人便告辞离开了。
李青韵转头问江少枫:“明天你一起去么?”
“当然,”江少枫笑了笑,“我若不去,还担心你在鹤云堡里迷路。”
***
到了第二天上午,鹤云堡果然专门派了马车来接人,载着李青韵和江少枫一路车轮滚滚地跑了一柱香时间后,终于停了下来。
李青韵下车后刚刚站定,一抬眸,就看见不远处有两只鹤鸟正闲庭信步般地悠悠从水廊上踱过。
旁边带路的管家见了,笑道:“那是先夫人还在世时少主亲自喂养的一对雏鸟,如今已长大了。”
李青韵想起韦笑棠那个文雅板正的模样,点点头:“没想到韦少主还有这样的情致。”她原以为他就算养鸟也该是把鸟圈起来养的。
一行三人沿着眼前这条满目苍翠的路又走了会儿,绕过半边湖岸,来到了韦笑棠所住的汀兰院。
李青韵很快发现他院中的景观陈设和一般人家里的颇有些不同。
在院子里造石渠引水并不算什么稀罕,但却很少有人把石渠修得那么宽那么深的,而且还有纵横交错之处。她粗粗看了一眼,就觉得以这个宽深度,别说是鹤鸟,就是人也可以在里头戏耍了。
果然,那管家已又在一旁说道:“以前少主很喜欢和它们一起玩乐,这两年少了些。”
李青韵微愕,心中暗暗讶异韦笑棠的性情居然还有如此活泼的一面,正想着,她就无意间瞥见江少枫在旁边微微蹙了下眉头。
从屋里走出来了一个少年随侍,先是和管家打了个招呼,然后便冲着江少枫和李青韵拱了拱手:“江少主,李阁主,少主已在里面恭候多时了,请随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跟着对方走上廊道,来到了一个房间前,推门走了进去。
“少主,”随侍在前面通报道,“江少主和李阁主来了。”
韦笑棠的声音隔着一面纱帘从内室传来:“请他们进来。”
随着脚下渐近,纱帘被撩开,李青韵一眼便看见了正衣冠整齐地靠坐在床上的韦笑棠。他受伤的那只腿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但脸色看起来倒是还不错,人也显得挺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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