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继盛看了眼自己因先前崩裂了伤口而又再流出血来的左手背,沉默未语。
苏步月看他这个反应,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没错,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我一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她说,“可是之前事发突然,我又一直被内疚感所蒙蔽,这才忽视,甚至说不曾愿意去想这些。照理说你们兄妹感情这么好,你听说了王大小姐被人掳走失踪的消息,就算不即刻怒发冲冠,也至少该急上眉梢,但你却在关心我的伤——就连那姓肖的外人乍见着我时都尽顾着埋怨我呢。”
所以当时仙引才提醒她,这很奇怪。
“之后便是你于忙乱中还顾得上让人去赤霞谷请人来,”苏步月回想之前种种,不免觉得有些好笑,“说起来当时你也是为了去赤霞谷请人来看小姚的伤才被王庄主责骂,如今看来那件事也很奇怪,其实你实在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她说到这儿,自己不由一顿,想起仙引当时曾说过让她去关心王继盛才是的话,彼时她还以为是他故意调侃自己,现在想来,或许当时他已看出不对劲。
若是自己当时真的去关注了王继盛的一举一动,可能早就看出来他打算意欲何为了——至少花灯会当晚就会及时发现他的行踪。
想到此处,苏步月忽然有几分懊恼。
“王大小姐知道是你干的,是不是?”再开口时,她语气就不那么平和了,“所以她才想出家?难道……你是为了王庄主给她做嫁妆的那本刀谱?”
但她始终有件事想不通:“可你三番两次把赤霞谷牵扯进来是为什么?不会是为了让他们做个见证,看看你是如何尽心为家人付出的吧?”
对亲妹的名誉丝毫不顾,眼睁睁看着她出家为尼还能推波助澜,却倒是很在乎自己的名声。
苏步月目光微沉地看着他,开始认真思考要怎么把这被耍被伤的仇给报回去,却忽然见他低头轻轻笑了一笑。
“昨天在康大夫屋外吓他的就是你吧?”王继盛居然还能心平气和地笑着问她。
“怎么,要谢我帮你进一步转移了焦点?”苏步月语带轻嘲。
王继盛摇摇头:“我只是没想到,令兄居然并未告诉你真相,原本他来找我时我以为你们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他昨晚去找过你?”苏步月有点儿懵。
“是啊,”王继盛抬起左手,示意给她看,“还已帮你报了这一伤之仇。”
忆起昨夜,他原本借着寻人分散行事的机会好掩护住藏人的地点,谁知半路上被忽然出现在眼前的那位苏四公子给拦住,以飞叶为暗刃,二话不说数枚齐发转眼便伤了他的手背、腕还有胳膊,其中以手背上的伤最深,像是尤其冲着这来的。
而对方干净利落地伤完他,转身便走。
“苏公子,”王继盛惊诧之余不由叫住他,“你这是何意?”
他站住脚步,回眸半看,淡淡说道:“我若是你,就不会明知故问。”
王继盛就是在那一刻突然明白,原来这位苏四公子早已将一切看在眼中,他愕然之余不得不提前了之后的计划,甚至……还因此致使了一些改变。
直到他后来于言语间发现苏步月似乎并未得到消息的时候,才恍然察觉到她那位兄长的另一层用意——令他自乱阵脚。
然而此刻看来,可能还有提点她的用意?
王继盛觉得这个苏四公子的心思很有些玄妙,明知是自己伤了他的妹子,却只是如此曲折间接地行了一回事,连苏步月都不曾给以明示,比起自己,这位才是真的令人猜不透吧……
他心中兀自狐疑,苏步月这边也并不觉得通透,眼见王继盛这被戳穿后的反应与自己想象的大为不同,她不禁察觉出几分不对劲,再想到先前王家人在房里的对话,脑海中倏然闪过一个念头,却不太敢相信。
“不对。”她忖着,朝王继盛凝眸看去,“王姐姐的反应也太冷静,难道……是你们?”
可这牺牲也太大了吧?!
苏步月难以置信地道:“王庄主和夫人这么疼爱她,不想嫁人可以直说,何苦要自污名声?还要走到出家这一步?”
最荒唐的是王继盛这个当哥哥的居然还能帮着她这么做,简直说出去都没人信,若不是这兄妹两事后的反应实在是伪装地不走心,只怕自己也想不到那里去。
“苏姑娘。”王继盛却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微微一笑,说道,“你的猜测恕在下无法证实,还请你在家父家母面前慎言。”
苏步月一点即明,回道:“要我在他们面前闭嘴可以,那你告诉我,赤霞谷的人和这个计划又有什么关系?”
王继盛自然听得出她语气里的不悦,被人利用当做目击工具不说,还因此受了伤,更难为她为此内疚不安了这么久,换了谁知道真相都会心生不满。
他态度也就更加柔和,虽不能多说,但终究是回了句:“我也很想知道,会不会与他们有关系。”
苏步月听得一头雾水,还想再追问,王继盛已笑而不语地转身离去。
***
仙引正在姚黄的房间里嘱咐他次日回去休养的事,刚说到魏紫会亲自过来接他带回去暂时安置在雍州城的宅子里,就见苏步月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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