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没有余房,沈淮把蒙询和黎修竹安排在自己和阿罗的房里,阿罗暂时和沈湘住几天。
阿罗去看诊回来,见到家里突然多了两位自称是沈淮战友的少年,倒没多问,收拾了几套衣裙去沈湘屋里,又把药草都搬到院里晒着。
沈淮安置好他俩,回到后头干活。蒙询吵着要去帮忙,沈淮也没推辞,带着他俩去了后头。
男人们听白里正说沈家来了贵人,心里不免忐忑,这会儿见两位贵人虽然气度矜贵,但也穿上和他们一样的粗布衣裳,和他们一样在搬砖砌墙,说话也总是笑着的,一时觉得没那么可怕。又听沈淮说是和他一样小小年纪就去参军的,便觉得他们和沈淮差不多,顿时亲切起来。
蒙询写字画画不成,学这些力气活是一学一个准儿,很快就能上手。黎修竹行军打仗时修过城墙,虽用的砖块大有不同,总的来说就是那么回事,不一时动作也快起来。
高青柏瞧着瞧着发出感慨:“不愧是上过战场的,干啥都行。”
他们不认识别的上过战场的人,就认识沈淮一个,在他们看来,沈淮干啥都行,想当然的以为所有上过战场都是这样。
一提这个蒙询就发愁:“青柏哥,我还没上战场呢,我爹说我年纪小,只叫我在军营里操练,不过我如今十五了,下回再打战,我肯定能去!”
他生得又白又俊,身板倒也结实,听他说从小就在军营操练,村里的男人也不怀疑他上了战场能不能顶住,连声勉励他。
蒙询在家,一提上战场的事就被白眼,亲娘舍不得他吃苦,亲爹说他一巴掌就能干趴下,叔伯父兄个个是打战的好手,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哪成想,到了东溪村,竟被人这般认可,心里顿时有些飘飘然,咧着嘴傻乐呵。
“呵呵,承各位大哥大伯吉言,我日后上了战场,肯定不输淮哥。”
白穆杰几人听着,品出点味道,便问:“阿淮在战场上,真有这么厉害?”
“可不是!”蒙询手上不停,嘴上也不停,神采奕奕的将沈淮在战场的丰功伟绩一股脑抖出来。
“我淮哥在战场上,那是叫敌人闻风丧胆的修罗神,只说他十七岁才开始正式训练,只练了两个月就被拉到战场上,你们猜怎么着?他第一次打战就劈了三十七个敌人,每回上战场,就没有不杀敌的,少则四五个,多则好几十,有次他一个人,带着我……咳,带着两位将军突破敌人一千兵马的包围,抢了敌军的战马,硬把两位将军带回军营里去。”
“一千兵马?!”众人惊呼。
蒙询重重点头:“是啊,你们瞧见我淮哥肩上的伤没有?那箭射偏一寸,或是那刀砍深一寸,很可能就把命丢在那儿啦。”
别人听着唏嘘不已,沈家父兄听了那是往心口扎刀子。看着安静做活的沈淮,再看他光着的膀子上整齐的刀口,眼睛酸涩直想掉泪。
蒙询还没说完,兴致勃勃道:“淮哥不光武艺高强,脑子还特好使,有两回大临使了刁钻的战术,我军吃了败仗,换了几次战术还是不得破敌,后来淮哥出了个主意,竟真把大临给打退了,还缴获战马千匹,粮草千吨。气得大临的军师吃不下睡不着,过几天竟是活活气死了,死前瞪着眼高喊我们西魏大军中有神人相助,那神人,可不就是在说我淮哥嘛。”
这话一落地,村里的老少爷们看沈淮的眼神都多出几分尊敬钦佩。
蒙询还要再说,旁边的黎修竹扯了扯他的袖子,朝情绪低迷的沈家父兄抬了抬下巴。蒙询心领神会,哈哈改口:“俗话说,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些枯骨里不光有敌人的,也有咱们的,能平安活着回家,焉知不是天大的福气。”
众人赞同地点头,先只觉得阿淮在战场上何等威风,现在想想,哪一次不是万分凶险。他能活着回来,陪在家人身边,带回银子让家人过好日子,叫村人跟着沾光,便是极好的。
蒙询暗自松了口气,见黎修竹瞪了他一眼,不高兴地瞪回去。瞪来瞪去也没意思,索性不理他,兀自寻了村里的大哥说话。
正午将过,日头毒辣。
阿罗和福大娘一早在东溪里镇了香饮子,这会儿去提回来,凉凉的正好消暑。
沈湘去后头把他们叫到前院,喝口香饮子歇会儿再干。
蒙询和黎修竹中午吃过阿罗亲手做的饭菜,直说比京城里最好的酒楼也不遑多让,听说香饮子是阿罗酿的,蒙询一马当先奔在最前头,从沈湘手里接过小碗眼巴巴地蹲在罐子旁边等着。
阿罗观他长得虽然结实,却是实打实的孩子心性,不由失笑,给他满满打了一碗。偏那孩子嘴甜,喝一口砸吧砸吧嘴,张口就是琼浆玉露也不过如此。阿罗不是在意他人评说的人,听他这么说,心里竟也十分受用。
沈淮排在后面,让帮忙的乡邻先喝,等排到他,蒙询已经要了第二碗。沈淮接过阿罗递来的香饮子,笑看着蒙询和黎修竹:“这香饮子还不是你们嫂子的拿手绝活,她傍晚要去小南山挖了她自酿的酒来,到时你们就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琼浆玉露。”
沈淮夸别人是吝啬,夸阿罗那是信手拈来。
阿罗嗔怪地瞪他一眼,嘴角却抿起小小的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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