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的时候,钱森的钢琴老师是个非常喜爱中国文化的英国老头,爱穿唐装,常年出没在当地的中国餐馆里,一口中文也说得不错。
钱森作为一个中国来的学生跟老师走得很近,一次偶然的机会他给老师科普了下什么是戒尺,结果老师连连点头,第二天还真带了把纯黑的戒尺来到琴房。
从那之后,老师常手背在身后,掌心握着把戒尺,顶着秃了顶的金发在琴房里来回巡视学生练琴。
彼时钱森仗着自己有天赋,别人三五个小时才能背下来、弹完整的曲子,钱森一个小时不到就可以搞定,于是他明目张胆地贪玩逃课。
为此没少被老师打。
过去的记忆与周笑外婆手上的戒尺重叠起来,钱森在心里打了个颤。
而眼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手里拿着把让人发怵的戒尺,笑眯眯地问钱森。
“你是笑笑男朋友吧?”
钱森点头,领奖的时候背脊挺得都没今天笔直,脸上的笑容温和有礼,“是的。外婆你好,我叫钱森。”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拎着的礼品袋双手奉上递给外婆。
里面是一只成色很好的玉手镯,和田玉透亮无暇,外婆一看就喜欢。但她面上不为所动,把酒红的纸袋递还,表情很是冷漠,“太贵重了,收不起。”
她又问钱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礼物被拒,钱森敛了敛眸,把袋子转交给周笑,一边老老实实地回答外婆:“我是弹钢琴的。”
“挺有艺术修养。”
外婆点了点头,好像对钱森有点满意,但下一秒话锋一转,“那工作一定很忙,经常在外面跑演出是吧?”
钱森跟着小学生似的不敢撒谎,老老实实地点头。
外婆的脸沉了一点下去,周笑忙开口替钱森说话:“外婆,我们进屋去说吧,钱森他刚下飞机就跟我过来见您了,您总得让他休息下再问话吧。”
外婆睇她一眼,没好气的,“有你什么事,我是在问他又不是在问你,你给我进屋去。”
周笑站那没动,倒是钱森去拉她,笑容很是温柔,“你先进去吧,我跟外婆聊聊。行李箱我一会一块拿进去。”
于是周笑乖乖进屋,走前还不忘跟钱森打着手势。
刚才念着周笑在,外婆的脸色没那么冷,现在周笑一进屋外婆的语气也带上几分冲。
“听说你直接拐了我们笑笑和你一起住?”
钱森笑笑,语气谦和地开口:“也不能说是拐,是我们俩协商之后的结果。”
还顶嘴。
外婆抬了抬眼皮,“你和笑笑住在一起谁做饭?”
“笑笑做。”
钱森见外婆的脸色又沉下去几分,又开口替自己争取一下,“但洗碗拖地的都是我来。”
外婆垂眸看他一双手修长白皙,明显是不常干家务的手。
“你这手倒是保养得挺好。”
钱森被她说的下意识缩了缩手,甚至有点心虚。
外婆连眼皮也懒得抬,“以后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这个问题钱森估计外婆挖了坑给他,于是绕开回答:“笑笑生的我都喜欢。”
外婆“哦”了声,轻飘飘地开口:“就是指着笑笑给你生孩子呗。”
“不是不是。”钱森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个问题上我尊重笑笑的意愿。”
钱森带了点慌乱地去瞅外婆手上捏着的戒尺。他还自诩从小讨长辈欢心,现在却觉得自己的每一个回答都踩在了外婆的雷区上。
好在里面周笑坐不住得开始喊外婆,外婆这才应了声,骂了句“胳膊肘往外拐”,钱森才得了进屋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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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子多了两口人吃饭,外婆毫不客气地使唤钱森去做饭。
钱森在做出来的饭被外婆嫌弃难吃,与坐实不干家务的罪状之间,果断选择了前者。
周笑知道钱森哪会做饭,他泡的泡面都不一定好吃,于是她撸了袖子要去帮忙,却被外婆叫到前厅聊天。
外婆把一堆元宝塞给周笑叫她帮忙一起折。
她吃斋念佛,从小周笑就帮忙叠元宝,明黄色的元宝纸粗糙,周笑把纸往外一拉,两头一戳,元宝就鼓成好看的形状。动作比富土康流水线上的工人干活还要麻利上几分。
周笑一边叠一边略带埋怨地和外婆说话:“外婆你也太为难钱森了,他还只是我的男朋友你就使唤东使唤西的。”
刚才老太太甚至还说要做柴火饭,让钱森去劈柴。
他便脱了西装外套,扯掉打得一丝不苟的领带,真任劳任怨地去柴房取木柴和斧头。
柴房建在那也不知道多少年没用过了,钱森一进去就被卷起的尘土呛了呛,出来的时候白衬衫直接染了层灰蒙蒙的尘土。
钱森哪是干这种事的人,周笑着急了,忙拦外婆:“外婆,他一个弹钢琴的你让他劈柴做什么,弄坏了手怎么办,再说家里又不是没有燃气灶。”
钱森听她使唤倒是乖,外婆当然真不能让钱森去劈柴,于是又笑眯眯地冲着他开口:“对哦,是我年纪大忘记家里还有燃气灶了,那你去厨房那做饭吧。”
明显耍他,钱森连眉头也没皱一下,把斧头放了回去,语气柔和地跟外婆说话:“谢谢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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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那人就围了围裙在厨房做饭。
外婆一看周笑的神色就知道她身在曹营心在汉,手上叠元宝的动作不停,魂估摸着早就飞到厨房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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