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到世界尽头
太阳照在我们身上,
我心想,
无论黑夜多漫长,
天还是亮了。
一.
我们每个人,都会遭遇日出和日落,天亮和天黑。
就像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些美好的回忆,也有一些惨淡得让你不愿想起的片段。
我常常会把每个人给我的留言都看一遍,发现很多人都在害怕黑夜。或者说,每个人都不知道怎么在黑夜里跟自己相处。黑夜容易滋生所有负面情绪,想念的人却又远在天边,又或者说,你根本不知道该想念谁。
于是只剩你跟自己说话,陪伴你的只有风。
如果你是我的读者,那么你应该知道我常年日夜颠倒,每天都睡不够五个小时。
助理在我工作台前准备了十八种常用药,就怕我什么时候身体撑不住,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陪在我身边盯着我。我朋友也常来我家看我,离开时总是语重心长,说:“卢思浩你不能再不睡觉了。”
其实哪是我不想睡觉,是我压根就睡不着。
放着《老友记》循环播放几百遍,看得眼睛布满血丝,终于闷头睡去,醒过来却发现才睡了两个小时。常被吵醒,只要窗外的风声稍微大了点,我就会突然醒来,再也睡不着。
终于有天决定出发,去看遍全世界的日出。
朋友来送我,走之前说:“大家给你凑了一笔钱,你一定要拿着。”
我说:“我自己有点积蓄,放心死不了的。”
老唐说:“花不花都没关系,你就是要记得你欠着我们这笔钱,记得回来还我们。”我知道这是他们的一个念想,没再拒绝。
我到处游荡,一走半年。吃过盒饭,也在便利店枯坐整晚。没有热水的时候只有用冷水冲澡,天冷的时候没有多余的被子只好裹着自己带的毯子,没有枕头就垫着衣服睡。有一天醒过来天还没亮,肚子很饿,还是硬着头皮出发。终于到达海边,颤颤巍巍站立不住,有个姑娘给了我一个面包,说:“吃吧。”
我问:“你也是来等日出的吗?”
她点点头。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她来自哪里。
只记得日出时她拿着一张黑白照片,是一张合照。
抱歉我什么都说不出口,默默看着她眼泪两行,然后她说:“从今天开始,我要为自己好好活一遍。”
太阳照在我们身上,我心想,无论黑夜多漫长,天还是亮了。我默默看着那个放着钱的信封,心想该回去了。
回去第一时间找到老唐,把钱还给他,一分未动。
如果我在人生的道路上迷了路,也没什么可怕的。
因为我的身旁总有朋友陪着我,我永远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二.
我兜兜转转,见过最黑的夜,被黑夜吞没,在黑夜中分解,变成了黑暗的一部分。我看不到任何一点光,甚至有那么一刻感受不到自己的双手,我就这么在黑暗中坐了很久。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如果此刻我消失,大概也没有人会知道。我本以为我会一直这么消沉下去,直到回忆里突然闪过朋友的脸,想起他们对我说的话。
我曾以为朋友越多越好,可真到了孤身一人的时候,你能想起的朋友也就那么几个。
我心想,是有多幸运,才能遇到这帮好朋友。
他们是我生命中的萤火虫,在最黑的夜里,我才能发现他们发着的光亮。我太后知后觉了。
我爬起身来,摸索到窗边,天上的星星像是银河。
我们难过,我们跌倒,我们停在原地。前方一片迷雾,走几步就碰到荆棘。那段时间,我们都活得不太像自己,我们觉得自己哪里都去不了。
我们执着于失去,将自己投入那个旋涡,眼睁睁看着自己不断下沉。
我想在我们失去的时候,常常忘了我们还拥有。
恋人分手,心想为什么那么多付出变成了泡沫;梦想破灭,心想那么多的努力去了哪里;亲人离世,哭干了所有眼泪直到没有情绪。直到时间把你推着往前走,你才明白你应该为了自己,为了生命中的那些重要认真活一遍。
就在前不久,我收到了一张明信片。
上面写,谢谢你陪我走过最难挨的路,也许你不知道,那时你就是我凌晨两点半的太阳。
有人说卢思浩你这么能写文章,一定很会安慰人吧?
其实我不会,压根就不会。
朋友在我面前哭,我会手足无措,所有的词通通消失,剩下的都是词不达意。
只是我也度过了很多让自己崩溃的时刻,终于找到了自处的方式。失落时跑步,不想吃东西时逼自己好好吃一顿,哪怕一点也吃不下,找到一个自己的爱好,哪怕看不到任何前途。
当朋友开始难过,蹲在墙角哭泣,我会准备好纸巾和墨镜。
让她哭一会儿,哭累了她想说话时听她说,等到她决定站起来往前走,我会把墨镜给她戴上,不让别人看到她狼狈的样子。
如果你的朋友难受了,你就陪着。
陪着就好,不让她做什么傻事,当她情绪缓和了,你陪着她一起往前走。
当你难过了,我就陪着,用书本的方式。
就算你不经常看书了,没事,你就放在那里,难过了看一看,需要动力时看一看就好了。
三.
我前阵子去了伊犁,去了赛里木湖,湖的对岸是若隐若现的雪山,我的身后是大片大片的草原。那天并不是晴天,也没有下雨,世界的颜色并不分明,反倒有属于自己的魅力。天不湛蓝草不新绿,一切淡雅得刚刚好,像是一幅水墨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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