姹萝怒及，周身发抖，狠狠看向流光，“你这算什么，反了吗？”
流光垂首，跪了下来，她身后的长安也没有离开，一起缓缓下跪。
“城主，是我无意间到了密室，看到姹如现在的样子。你也知道，我和她有师徒的情分，所以想给她一个痛快。长安是受我的指派，他根本不知道姹如是谁，这件事情与他无关。”流光不敢看姹萝，低伏到地上。
“荒唐！”姹萝眼角发红，厉声道：“她给刑风下色戒的时候，折磨我、羞辱我的时候，她有没有想过给我一个痛快？！”
“城主，那些都过去了。”流光抬起头来，咬紧下唇，正视姹萝。
“没有过去！”姹萝声嘶，长鞭狠狠甩向一旁枯树，“她对我所做的一切，永远永远都不会过去！”
天地间似乎只余姹萝盛怒时难以平复的喘息声，刑风腿脚不便，片刻后才拄着拐杖赶到，看了眼地上姹如尸身，脸色大变，他立刻走到姹萝身边，用身体隔开姹萝与流光。
“城主，如果没有流光，当年我们可能早都死在姹如手里了。”刑风的声音也不再冷静温和，有些颤抖，“流光养尊处优久了，难免会有些糊涂，我替城主罚她。”
“可是姹如死了！我体内蛊王反噬一事……”姹萝怒极，一时口不择言，随即又把话都咽了下去，只恶狠狠盯着姹如尸身，“总之，此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绝对不能！”
“城主，一切有我，我自有办法。”刑风一把抓住姹萝的手，用尽所有力气止住姹萝的颤抖，头也不回对着长安道，“带着的流光主子离开！马上！”
日头正盛，绝杀苑回廊里却依旧森然冷寂，流光缓缓削下最后一块梨子皮，然后切下一块梨肉，递给长安。
长安袖手站在一边，并不去接，只低声道：“分梨，不吉利。”
“那又有什么所谓呢？”在绝望之中，流光反而生出几分孤勇来，将梨肉不由拒绝塞到长安手中，“怎么我都是死，就看城主什么心情，怎么赏我去死了。能痛快点就是万幸。”
长安接过莹白梨肉，轻轻摇了摇头：“城主一向待你还是不错的。”
“那是因为我从未忤逆过她。”流光阖眼，手指拂过刀锋，声音不自觉微微颤抖，“她这个人睚眦必报，但凡觉得你背叛了她，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你就从未想过离开这里吗？”
“没想过。”流光睁开眼睛，怔怔笑道，“我从十一岁起，就在姽婳城了，还在这里跟我唯一喜欢的人共过几年生死。不论姽婳城是好是坏，我都当它是自己的家，如果要死，我也甘愿死在这里。”
长安定定，看着流光：“是我没有将事情办好，连累了你。”
流光歪头，抚着长安脸颊：“怎么能够怪你，是我落了别人的套。姹萝其实早就容不下我，我小心忐忑伺候，兴许还能多活个三两年。可惜我竟然这么傻，听竹院轻轻一推，我就落了人家的圈套。”
“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我们……”流光念着这两个字，笑了起来：“这两个字，甚好。”
“可是，自此以后，便不会有我们了。”随后流光站起，裙摆曳地，沙沙作响：“我死以后，你好好的，护住你晚媚主子。”
长安惊愕，抬头看着流光。
“我已经给吹杏楼递了帖子。”流光走到桌边，看着镜中的自己，慢慢站直，“以绝杀之名挑战姹萝。这一次，我不等她来灭我，我要，站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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