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头杀
李元春与三月被罚跪在祠堂一整夜，吹了整晚冷风。等回到屋子里，两人皆昏昏欲睡，头重脑轻了。
正房夫人还算是有良心的人，让厨子煮了一锅姜汤，派了那个夜叉老奴仆盯着她们喝下去。李元春最怕姜汤的味道了，却被灌了整整一肚子。
过了几日，李元春总算是恢复了些许精力。
这天，李府一派平静。李叶堂是武将出身，对家里的姑娘要求并不高，想学习女红的便请绣娘当面教，诗词书画那些都是请了卞安城有名的女师傅到府里教，但是并没有强制每个人必须学，谁想要学便去上堂，不想学的也不强求。至于学武艺那些，自有军队的人在。
后院往日的内宅争斗，在这些一辈子受用的技艺中显得不为足道，后院也暂时能得到一片清净。
李元春呢，则在自己的屋里练大字修身养性。说实话，李元春是十分感激李叶堂的开明的。要知道，李元春作为李云新的时候，时常被逼着整日在府里读书写字，不时要作作诗词。弹琴这个东西确实难不倒她的，但是她对诗词歌赋这些实在是八窍通了七窍，一窍不通。起初听三月说这事的时候，李元春还是有些不大习惯，一直到现在渐渐习以为常了。
然而，李元春因为心底记挂着事，始终静不下心。手下的字也跟着主人的心境变化而变化，字写得一塌糊涂。眼望着窗外的春光明媚，阳光大盛，一派欣欣向荣之景，李元春有些心不在焉了。
甚至，连三月端着热茶进屋之时，李元春都没有注意到。
一直到三月走到了李元春的身前，热茶放在墨色书桌上发出了一声磕碰的清脆之音，李元春才被吓了一跳般清醒了过来。
她瞪大了眸子，望着三月。
三月却是指着那字，不解地问道。
“主子，今日，你是否有心事？怎么……这字变成这样？”
李元春顺着三月那嫩生生的手指看向自己跟前的白色宣纸。
上面开始的时候还规规矩矩写着一句诗，然而中途却变了调。不仅字迹凌乱不堪，连内容也起了变化。反反复复只有几字。
如何是好。
李元春想藏起来已经是来不及了。她只得掩着脸，无奈地苦笑。
“是了。确实有心事。三月，我们出去吧。”
这字，是写不下去了。
若不能及时解决李鱼那个随时会炸开的□□，李元春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安心的。
李元春换了一身衣裳，才出了自己的屋子。
走过一段长长的回廊，午后的过堂风习习拂过李元春的脸颊，带起了她身后柔软的长发。她的目光落在了不远之处。
要从前门出去，势必要经过前院。
前院这个时候府里的武师正与人对打着。伴着动作的起落而从喉间发出的低哼声，就算不靠近，李元春远远便听到了。
等李元春靠近之时，才发觉向武师讨教的人竟是李烨。而更让李元春心惊的是，李叶堂与李焕也在。这两人正站在一旁默不作声观看着。
李元春自觉失策了，特别是此刻回头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李叶堂的眼睛已经朝她这边看过来了。
今日如果不是后门莫名被锁上了，李元春也不用专门与三月从正门出去了。下一次出府之前需要看下黄历啊。
李元春进退不得，只得硬着头皮前进了。
直到走到李叶堂与李焕跟前，李元春软着声音唤道。
“父亲，二哥哥。”
这声二哥哥，李元春自觉叫得有些别扭。李焕今年才十八岁，她上辈子的岁数都大了李焕十来载，足够做李焕的母亲了。然而，占据了李元春的肉身，这些辈分问题还是得慢慢适应的。
李元春与李焕并不亲近，两人相处的时间也短得很，短到李焕连李元春是哪个妹妹都难以想起来。李焕好生瞅了李元春一会，才郁闷地说道。
“妹妹长大了好多，二哥哥已经瞅不清你原来长怎么样了。”
这话，听得李元春是一阵错愕。明明是认不出，偏生还要冠冕堂皇拽理由。
李元春只得先自己说了名字。
然而，李元春果真是府里最没有存在感之人。饶是说出了自个儿的名字，李焕脸上的表情也是没有变过，只能淡淡地揭过了这事。
李元春这才有空看向最令她觉得有压迫感的李叶堂。
李叶堂双手放置于身后，除去刚才瞥了李元春那一眼，这会儿他的目光一直集中在院子中央的两人身上。
李元春顺着李叶堂的目光看向中间对打的两人。
李烨穿着一身紧身白色劲装，四肢修长，身姿矫健动作灵活。武师是李叶堂军中的一名都尉，武力非凡，然而面对李烨也难以讨得一丝轻松。
李元春不是这其中的佼佼者，只是个门外汉，一时之间也难以看出这都尉是否有退让的嫌疑。她悄悄观察着李叶堂的神情，想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一丝内情出来。
然而，饶是她细心如尘，始终看不透李叶堂此刻在想什么。
过了会儿，李元春才听得李叶堂这么问道。
“今儿，你准备出府去哪？”
李元春一听，便知自己的打算已经瞒不住了。李叶堂的目光并没有看向她，然而，李元春自己知晓，这话肯定是在跟她说的。
李元春只得托盘而出了。
“元春打算去风荷楼听说书人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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