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薰在开车,盛峰闭目靠着椅背,他腿上的伤只草草包扎了一下,血渗透了绑带。
南薰看他一眼:“怎么样?”
“很好。”他道,嘴角忍不住上弯,“很兴奋。”
南薰幸灾乐祸地朝他“哼”了一声:“早就跟你说过,那个女人看起来傻兮兮的,其实不好惹,看你现在狼狈的,像个丧家犬。”
“我哪儿惹她了,还不都是你招来的祸?”
南薰没说话,过了一会儿盛峰问:“姜洄安排好了吗?”
南薰“嗯”了一声。
两人又聊了几句,南薰开始专心致志地开车,盛峰依旧闭着眼睛,脸色苍白,下颌僵硬,眉毛微微抖动着。
“疼就叫,跟忍者神龟似的干什么?”南薰道。
“不是疼。”盛峰稍稍挪动了一下身体,抬手按在后脑,“头很晕,想吐。”
南薰眸中一凝,却仍是打趣:“关心你两句还娇气上了,学人家晕车?”
盛峰睁开眼睛,眼前的东西在视野里旋转,胸口里有股东西像是在往上顶,又疼,又恶心得难受,他想坐直身体,却一下子歪靠在了车门上,他侧着身,低着头,轻轻喘息。
南薰无言地加速。
过了一会儿,盛峰又慢慢重新靠回到椅背上,突然道:“南薰。”
“嗯?”
“找个地方停车,我们分头走吧。”
南薰简短地说了一个字:“不。”
“气氛不对。”盛峰道,“这么久了,那个女人居然没有追上来。”
“也许她跟丢了。”
“整个岸宁的警察都在围堵我们,我们却连一辆警车的影子都没看见。”
“那有什么奇怪?”南薰嗤道,“不要把警察想得太聪明,遇到你之前我逃亡了两个月,他们还连我的影子都没发现呢,最后还是我主动出现的。”
盛峰往后望了望,细雨微昏,路上的车辆不算多,都是普普通通的车,都安安静静地行驶着,但这平凡和宁静之下又好像隐藏着什么。
“南薰你听我说,我们在前面停车带的地方把车停下,我帮你解锁掉一辆车,你开走,我开另一辆,你先不要去找姜洄,先找个别的地方藏起来,等……”
“别废话了。”南薰平静地打断他,“我们哪儿也不去,就回家。”
盛峰不说话了,雨刷器一下一下地扫着车前的玻璃,声音轻微而单调,带着一种压抑的茫然,道路两旁的树沐在雨中,无声静立,不断地快速后退着,许久,盛峰笑了一下:“好吧,那就听天由命吧。”
罗白乌一面开车,一面跟郭长悦保持着联系,警察们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远远跟着盛峰的车。
乔小船盯着导航,皱眉:“他们去的方向好像是药王渡,难道还想着回老巢去?”
雨越下越大,积水漫过了路面,南薰挽着盛峰的胳膊朝前跑,盛峰摇摇晃晃,忽然脚下一绊,栽倒在路边。
“快起来。”南薰用力拉他。
他站起来,觉得眼前晃得厉害,他伸手揉了揉眼睛,往前走了两步,忽然身体一歪,用手撑住墙。
“我走不了了,南薰。”他闷着头,雨水沿着发梢和尖瘦的下巴滴下来,“什么都在晃,看不清东西……那个死女人,把我的头摔坏了……”
“那就闭上眼睛别看,我背你。”南薰背过身,抓着他的胳膊,努力把他往自己背上弄。
“别胡闹了……”他拒绝。
南薰固执地往前拽着他,他受伤的腿打着战,依旧踉踉跄跄的,几步之后,他和南薰一起摔倒在了水里。
“呵呵。”他笑了两声,神情落寞,唇是一抹极淡的绯,在雨中格外单薄和脆弱,“你真是个很犟的小姑娘。”
南薰坐在地上,浑身湿透,脸色白皙如同幽谷白兰,眼睛里却飞着一抹霞,平添艳色:“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属于我的,不管人,还是东西,最后都会失去……所以我才会那么用力地想要抓住什么,虽然还是什么都抓不住……盛峰,拜托你,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她伸出手,目光幽宁。片刻,盛峰抬手按住,艰难地被她扶持着站起来,闭上眼睛,眩晕的感觉轻了一些,他缓声道:“那你抓紧我,不要把我弄丢了。”
大雨滂沱,很快湮灭了他们留下的痕迹。
罗白乌开车拐进南薰停车的巷子里,这里是与药王渡接近的另一个渔村,南薰的车停在了一户人家的围墙外面,几辆警车随即也开了过来,还有十几辆警车留在了外围,渔村像一个笼子,被收拢了起来。
乔小船持枪朝那辆车走过去,罗白乌拉住她:“车上好像没人,小心有诈。”
没过一会儿,拆弹组的同事到了,全副武装地拿着探测的仪器走近那辆车,经过探测,车上果然有炸弹,而且是那种只要打开车门就会爆炸的装置。
炸弹被拆掉后,刑警们开始向那辆车挨着的房子靠近。房子里住的是一对老人,刑警们冲进院子里,老人被吓得瑟瑟发抖,一再表示家里没有藏人。
再三检查之后,家里确实没有可疑的地方,而乔小船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之后就走出来了,重新回到南薰停车的地方,盯着周围的路面看。
刑警们开始搜查附近的居户,以及之前发现盛峰他们在药王渡的住处。
雨猛下了一阵,又渐渐停下来了,这个时候乔小船反倒不着急了,她一步一步地慢慢走。大部分都是柏油路,路面积了水,留不下脚印,血流在里面也会被冲淡,但乔小船想:如果真有上帝、佛祖或菩萨神仙这回事,他们中的哪怕一个,总不能一直都是瞎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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