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啊！怎么不跑了？”
有特务冲上来，踩着这人的断手，皮鞋使劲的扭曲。
疼得这人哀嚎不止，却因为被四五人用力的按住而无法动弹。
车里的李方看不清外面被逮住的人是谁，只是，那痛苦的哀嚎声让李方觉得很熟悉。
李方心一颤，这似曾相识的声音让李方有些心神不宁。
“老三，走，下去看看。”
后排的岳伟民突然说道。
李方点点头，说道：
“这家伙是谁？”
“嘿！”岳伟民出了一口浊气，沉重的声音回了一句。
“这人可了不得！在中统待了这么久，居然是个共党，自内战伊始，中统的情报频频外泄，老头子很不满意。
这不，你瞅瞅，中统现在还有什么用？要不是局座察觉到这个隐藏份子，设计挖了出来，中统这帮饭桶还得被蒙在鼓里。”
说罢，岳伟民叹气，喃喃道：
“你说说这些人脑子是有病吗？共党那帮泥腿子是给他们灌了迷魂汤？跟着他们有什么好的？”
不，那是你不知道。
李方很想当着岳伟民的面告诉他，我们是有着相同信仰的无产阶级战士，有着对自由、民主渴望的无产阶级战士。
一切都是为了推翻你们国民党反动派，建立一个新的自由民主幸福的新中国。
这是你们永远不会明白的。
为了革命胜利，我们不计牺牲，抛头颅、洒热血。
一切都是为了人民。
这些，李方却只能在心里想。
车门打开，随从迎出岳伟民和李方，李方跟在岳伟民背后，缓缓朝那个被按住的人走去。
惨白的手电筒灯光打在他身上，男子面朝地，被死死的摁住，却还在疯狂挣扎。
岳伟民招手示意，特务把这男子架了起来，男子耷拉着脑袋，全无精神，右手血手模糊，血流不止。
看了一会儿，岳伟民冷冷一笑，故作惊讶的开口道：
“啊，是谭长官啊。”
闻言，李方虎躯一颤，好像心里某个地方在燃烧。
一股酸楚涌上心头。
是他？
李方震动不已，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谭卓。
这......简直超出了李方的逻辑考量范围。
他跟谭卓的接触很少很少，几乎算是没有，仅仅也只是上次在中统见过一面。
两人交流还不是那么愉快，没想到，才短短十几天，谭卓暴露了。
怪不得，自己在搜查据点半路回来时，岳伟民没有任何的意外和其他的情绪波动。
早已经算定了，或者说，结果早在戴笠和岳伟民的意料之中。
李方倒吸一口凉气，戴笠的老谋深算，名不虚传，饶是李方已经在这军情二处待了这么久，也没想到。
万般手段，先是摆了自己和岳伟民一道，后来召集军统各处领头人在戴公馆安排计划，难道只是为了引人耳目？
引出那个戴笠想看到的人？中统的这个，还是隐藏在不知名地方的蝴蝶？
还是其他？
这一次破袭长沙地下党和川羌康地下党也只是一个表面行动？
实则就为了让蝴蝶或谭卓、还有其他藏在军统、中统的暗线把这个消息传出去？
老狐狸戴笠这盘棋下得太大了，同时也是剑走偏锋，戴笠或者军统的人有一点失误，甚至谭卓和李方稍微按捺一下，戴笠就会满盘皆输。
甚至连破获中共长沙地下党和川羌康地下党的机会也会失去。
戴笠还真是稳啊。
坐得住。
呼，李方出了一口浊气，平静了一下心情，眼下紧要关头。
谭卓被捕不代表自己就安全了，戴笠的局也不会仅仅只抓了一个谭卓就放弃，自己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但今晚岳伟民把自己带到这，李方能嗅到一丝气息，自己在戴笠和岳伟民这边，暂时已经没有什么危机了。
“岳伟民，我、我劝你别费劲了，杀、杀了我。”
气喘吁吁的谭卓怒目圆睁，咬着牙死死的盯着岳伟民。
岳伟民波澜不惊，原地转悠了两步，缓缓道：
“局座没让你死，我怎么敢你死？局座让你三更死，我岳某人怎敢让你到五更？”
顿了顿，岳伟民招招手，吩咐道：
“来人，把他嘴巴塞起来，别让他咬舌自尽了。
带回咱们那，把他手消消毒，包扎一下，要是还没审就死了，呵呵......”
等岳伟民说完，马上就有人走上前来，绑起谭卓，押到车上去了。
其他的特务也纷纷上车，护送着人犯。
这个阵势，就算有人想半路干掉、处决掉谭卓也没机会了。
不排除中统没这个想法，谭卓被捕，军统审讯，中统为了不让谭卓泄露中统情报，可能也会冒着跟戴笠翻脸的后果干掉谭卓。
而中共这边，有可能也会怕谭卓叛变，而选择处决谭卓。
只不过，这不到万不得已，李方不会这么做。
能潜伏到这个层次的共产党员，绝大多数不会因为严刑拷打而叛变，李方见过很多暴露被捕的共产党员，几乎都没有叛变，其中，还有死在自己面前的。
等送谭卓的车打火走了，岳伟民皱着眉头，回过头来看着李方，愣了愣，道：
“老三，你说说，蝴蝶会是谭卓么？”
李方一惊，怎么也没想到岳伟民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在试探我的口风？
李方没再想太多，因为李方知道，在这种关头，决不能犹豫。
顿了顿，李方假做思考状，回道：
“应该不是，蝴蝶在共党那边的级别很高，即便咱们花了这么多时间精力，也仅仅只是一个蝴蝶代号而已，连一丝丝蛛丝马迹都没能挖出来。
这不正说明了蝴蝶的潜伏能力么？谭卓如果真是蝴蝶，又怎么会仅仅因为一个长沙地下党而暴露？
即便蝴蝶愿意，他的上线呢？”
一番话说完，岳伟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而，老道的李方绝不会因为这个老狐狸的一个点头，就会觉得万事大吉。
没人能知道岳伟民这种老牌特务官僚的心思。
即便李方是蝴蝶。
岳伟民朝车走去，淡淡道：
“回去审审就知道了。”
说完，看了一眼李方，
“这事儿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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