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眼砂
耿欢欢还有一些东西落在张扬家没拿走，其中最重要的是一个工作用的移动硬盘。她憋了好几天，今晚终于过来了。
她料想张扬那个死女人现在坠入爱河，才十点多一点肯定不会那么早回家。她虽然把那把备用钥匙给了张扬，可是她知道张扬还有一个习惯，一个非常不好的习惯，那就是喜欢在家门口的盆栽下放一把钥匙。
她摸索着找到了打开了门，屋子里没有开大灯。她也从外面瞅了很久，屋子里是暗的肯定没有人。
然而出乎意料的，在她关上门的那一刻，门后一个鬼魅的影子，贴着墙壁坐着，像一条壁虎的女人，把她吓得蹦起高来。
“嗷嗷嗷嗷——我草！”
很好，难得像耿欢欢这样的“艺高人胆大”的少女也能被吓得爆粗口。
被吓得三魂七魄丢了一半的女人，惊魂甫定地拍着胸口。还想再骂一句，却觉察出了张扬的异常。
空气里弥漫着酒精的味道，张扬这个恨不得上个大号都美翻天的女人居然这样披头散发地坐在那里，双目无神，眼睛红肿得像两颗山核桃，这要是再加上一条“衣衫不整”的话，耿欢欢铁定以为她被人强叉了！
“你怎么成这熊样了？”
耿欢欢忍着惊吓和愤怒还有两人之间的小嫌隙，蹲了下来。
张扬呆滞的目光转了转，最后终于落在了耿欢欢面上，聚焦了。
一瞬间，天崩地裂。
她像只无尾熊一样恨不得整个人吊在耿欢欢身上，嚎得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可怜耿欢欢刚下了饭局就过来，那一身白净的小香家套装，彻底被张扬拱成了狗。
然而，她抱着她，却笑了。
国民好闺蜜CP因为这一场情劫重归于好，这得感谢那些负心汉，那些不靠谱的男人。
五年的友谊，五年的铁杆情，事实证明确实经得起考验。
耿欢欢想，也许等她们都老得不能动了，还能一起躺在床上聊男人，聊八卦吧？
张扬哭累了，也骂累了，喝了酒上了头，折腾够了就睡成死猪。
耿欢欢明天还要开会，但是她放心不下那个死女人。可是身上的套装已经牺牲了，然而张扬的衣服还都TM的，穿不下。
张扬明明比她高了三厘米，衣服却比她小一个号，你说这气人不气人！
她轻轻带上门，准备回家取衣服。
出了公寓大堂，甬道对面的路灯下的长椅上，坐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一身黑衣，头耷拉着，隔着老远，她都闻到了酒气。
流浪汉？
耿欢欢的小心脏紧了紧，夹紧挎包急匆匆走过。
就在马上要走过那长椅的时候，“流浪汉”忽然抬起了头。
月晖皎皎，和路灯的晕黄交织在一起，光晕薄凉。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光线下，镀出男子英挺的五官，俊逸得不似凡夫。深陷的眼窝成了阴影的布局，流畅的鼻翼和唇线是画作的点睛，就连那饱满弧度的下巴都带上几分孤傲清冷。
耿欢欢的少女心一下子被撩拨得燃到极致，直逼沸点。
很好，下一秒却一片冰凉。
因为她认出了他，徐江。
徐江酒气氤氲，脑子也不甚清醒。
他在部队从不碰烟酒，对自己严苛得像个苦行僧。今晚，为了找老乡办下一个理疗按摩的营业执照，他喝了一箱啤酒。
整整一箱！
饭局结束已经快到十点，他却硬撑着身子送走了工商局的老乡，最后又骑着车子来到了张扬家楼下。
他料想，她肯定已经睡下。
即便不睡，他也不能这副样子去见她。
他坐在她楼下等啊等，他告诉自己不是在等她，而是等自己的酒醒。
再多等一个小时吧，再多等一会儿。
晚秋初冬的清江市已经很冷了，尤其是午夜。
湿冷的风从江上和海上一起刮到陆上，即便你穿得再多，也无法抵御那种缠绵透骨的湿凉。
可他，浑然不觉。
耿欢欢见到是徐江，吃惊不小。
细细打量他，衣衫单薄，酒气熏熏。
那双往日里对她总是冷漠孤傲的眼，此刻却带上几缕迷茫和软绵。
她的心思一动，走上前。
“喂！”
徐江的目光投向她。
起先有几分迷茫，随即似乎想起来是张扬的朋友。
一瞬间，他酒醒了不少，歪歪斜斜的身子也坐得端正了许多。
“你好。”
他正襟危坐，和她打招呼。
耿欢欢想起张扬对她的哭诉。
醉酒的人言语不清，她听了个大概。好像是说徐江这小子“出柜”了？傍富婆什么的，被腐蚀了？
虽然，她早就和张扬断言过他肯定不是什么好鸟。你想啊，好男人谁去干那差事？饿死也不去的好吧。
所以，他是和富婆嗨过头，喝高了？却又跑到张扬楼下坐着，是忏悔？
男人啊，耿欢欢在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今晚小费赚了不少吧？”她施施然坐在他身侧。
侧目看他。
这男人有干这个的资本，怎么说呢，就是肯定能红的胚子。
这个世界上，好看的男人女人有很多，但是不是谁都能带那么一股子劲儿。在女人当中，耿欢欢觉得张扬就带那股劲，就是特别招男人稀罕的那股劲。而徐江嘛，估计就是那种特别招女人稀罕的那种。
众生，总是容易被色/相迷惑。
徐江没听懂她的话。
“张扬睡了吗？”他哑着嗓子问。
耿欢欢抻了一个懒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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