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天空灰沉沉的，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
秦颂锁上教导室的门，从包里拿出伞来，学校里已经没什么人了，雨滴掉在喷泉池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左手撑伞，右手放在卫衣口袋里，低着头走了两步，忽然顿住了脚。
前方几米远，两个男生同撑着一把伞，慢慢悠悠地朝校门口走。
高个的男孩穿着白色背心，校服搭在肩膀上，他右手打着伞，左手搂住另一个人的肩膀，不时低头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秦颂面无表情的站了一会儿，等那两个人走得远些了，才轻轻开口，“燕南。”
两个人停住脚，稍矮些的男生回头，脸上满是惊讶，“秦老师？”
秦颂上前几步，看着搭在燕南肩上的那只手，“你是几班的？”
“高二一班的罗启钰，”男生笑着收回手，“秦老师好。”
秦颂点点头，“是邻居吗？”
“没，”燕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公交要同一段路。”
秦颂没说话，将伞递给燕南，“雨大了，一把伞不方便，分路的时候用得着。”
燕南愣住了，不知所措地看了身边的人一眼。
罗启钰打量着秦颂，开口，“秦老师不用回家吗？”
“教导室有备用伞，”秦颂看着燕南，后者迟疑的接过伞，“明天来教导室还我。”
罗启钰沉下脸，燕南拉了拉他的衣角，撑着伞站开了些，“谢谢老师。”
到小区的时候雨却停了，秦颂提着袋子进电梯，被雨水打湿的刘海贴在额头上，有些微微的痒。
电梯里站着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女孩，七八岁的样子，笑着冲他打招呼，“哥哥好。”
秦颂也笑，“你好，是叔叔。”
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他手顿了一下，有微弱光从门缝透了出来，屋里有人。
他抿紧了唇，伸手开门。
客厅里开着壁灯，墙上的电视机放着广告，封居鸣靠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秦颂换了鞋，轻手轻脚，将手里的东西放进冰箱，“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听到声音的刹那，封居鸣紧绷的身体突然就放松了，他疲惫的应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你怎么了？”听出了他声音里的不对劲，“不舒服吗？”
“……头痛。”
脚步声响起，封居鸣没睁眼，感觉到秦颂走到身边站定，“感冒了吗？”
还没回答，一只手就搭上了他的额头。
那只手冰凉，指腹和掌心有薄薄的茧，摸在滚烫的额头上很舒服。
封居鸣突然睁开眼，右手抓住那只纤细的手腕。
秦颂吓了一跳，手微微用力，从他手中挣脱开来。
封居鸣皱眉，手心有微微的湿意。
“淋雨了？”
秦颂没有回答，抬手揉了揉鼻子，问:“你喝酒了？”
“一点点。”
秦颂将湿漉漉的袖子挽起，“也许是喝酒引起的，我给你做点醒酒汤吧。”
封居鸣心里明镜，那点酒根本不到要醒酒汤的程度，却也没开口拒绝，看着秦颂的影子进了厨房，他轻笑一声，要人命的疼痛似乎缓解了不少。
秦颂把材料放进锅里，开着小火慢慢熬，然后进屋换了衣服，把包里打湿的书拿出来摊在书桌上，屋里空气沉郁，天边闷雷滚滚，似乎还要下雨。
生姜的辛辣味和蜂糖的甜味散在空气中，秦颂关了火，将熬好的汤倒进干净的玻璃杯中，端着杯子走了出去。
电视机已经关了，封居鸣还保持着刚刚的坐姿没有动。
“我也不知道有用没用，如果喝了还不舒服，你就去医院看看吧。”
封居鸣笑:“已经好很多了，谢谢你。”
“不用，嗯……我买了饺子，你要吃点儿吗？”
“我吃过了，”封居鸣笑，“为什么淋着雨回来？”
秦颂本想说没带伞，话到嘴边却变了，“伞借给学生了。”
封居鸣打趣，“秦老师认真负责。”
秦颂微红了脸，有些结结巴巴，“也没,我是故意的。”
封居鸣看着他认真回答的模样，不由得心情大好，成心想逗逗他，“怎么？秦老师对那个学生有企图？是女孩子吗？”
秦颂眼睛迷瞪瞪地睁大，“……别胡说。”
他想了想，本想把燕南的事说出来，转念又觉得不好，又摇摇头，“真的没什么。”
封居鸣看把人逗得急了，没再吭声，心说这孩子段位不行，我还没发力呢就乱了阵脚。
唔，还是纪言给力，亏得他多年调教，如今的纪大总监已经对他的恶趣味有了抵抗能力，甚至还能抽空还上两句了。
秦颂瞟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有些困意地打了个呵欠，
“不早了……你喝完去睡吧。”
封居鸣看着他的背影，端起茶几上的杯子尝了一口，心情愉悦的舔了舔嘴角。
秦颂进屋拿了睡衣进浴室洗澡，温热的水洒在身上，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窗外淅淅沥沥的开始下雨，清凉的风吹散了压抑的沉闷。
多了个人，黑夜似乎也变得没那么漫长了。
正胡思乱想，门外传来一声巨响，玻璃碎裂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秦颂心猛地一跳，伸手关了淋浴头，外面却又安静了，什么也听不到。
他胡乱擦干身上的水，套上衣服走了出去。
客厅里仍亮着灯，封居鸣没了踪影，茶几翻倒在地，玻璃碎片散了一地。
秦颂眸子微微一缩，转头去看主卧。
门没关，应该是被大力摔上的，合上后又弹开了一条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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