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我第二段唱词还没出口,熄了烛火的将军房里突兀地飞出一个砚台。我迅速往后一缩,于是砚台把地面砸出了一个窟窿。
我:“您真是我亲叔。”
我小叔:“回房去睡觉!”
得了令,我也不计较我家小叔对我这样可爱又机智的萝莉进行家暴的恶行,欢天喜地地去厨房啃了五个大肉包子后,回屋去躺平了。
我从床板底下翻出来一本最新的“妖精打架”的书,津津有味地看了一会儿,困意袭来,方才咂巴着嘴睡了过去。
一觉到天明。
小叔很早就来拎起睡得像死狗一样的我,给我梳理头发。这是他每日必做之事。一个常年不苟言笑的镇国大将军,早年总把我的头发打理成乱鸡窝,现在梳头发已经有板有眼了,至少别人能正常识别出,这是洒家帅到不能自理的脑袋。
我哈欠连天,瞧着铜镜里的两个人影,循着惯例把桌上的鬓花递到小叔伸手可及的地方,道:“我要冲天髻外加两朵花,并且不戴发钗的样式!谢谢!”
小叔幽幽地鄙视了我一遭,继而手法犀利地循着惯例给我扎成了双马尾。我心酸得无言以对。
过了片刻,我道:“小叔,老实说我知道你每天给我梳头发是想增加叔侄感情,但是我是个正在迈向新阶段的孩子,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生理和心理需求?”
小叔面无表情地放了木梳:“你想说什么?”
我一本正经:“我想换个有表情,会讲笑话、还会梳头发的妆娘。”
“妄想。”
我委屈地晃了晃马尾:“那我换一个要求?”
小叔保持沉默。
“如果……我不想去风华谷……”
“此事已无转圜余地。”
我如鲠在喉,嘟着嘴,把眼睛瞪得溜圆,心想:那我还要求个锤子。
小叔大概看穿了我的想法,手指作势要弹上我的脑门。我不闪不躲,临挨到了,那大掌又柔软下来,轻轻抚上了我的发。
良久,小叔顶着那张冰块脸,特别没有说服力地安慰我道:“三日后你便启程去风华谷,最多半年时间,我就去接你。你乖乖待在那里等我。”
我埋头抽着鼻子,半天不答话。
他又说:“你要记得……”
我哼哼唧唧着抬眼。
小叔一瞬间气势逆天:“我镇国将军府苏家之人,世上无人可欺,谁也动不得你分毫,明白吗?”
我一时被这种无条件护短的伟大光芒闪瞎了眼,全然忘了再争取一次人身自由,等到我回过神,小叔早已不知去向。
后面的几天,他要么去了王宫,要么和副将苏涵关在房里商量什么。我几次去找他,都被李婶拦了回来。
一转眼到了出发的日子。
小叔没来送行。
只是我将要启程时,夏风一拂,朱红的大门后,黑色绣银纹的衣衫一角被风撩起,那是我小叔最常穿的衣服。
后来,李婶告诉我,其实小叔也舍不得我离开。只是王命难违,加之边关有动乱,他必须出征,无奈之下,才决意将我送去风华谷,而他不希望我知道这些,因为怕我担心。
我红着眼,擤了擤鼻子,昂着脑袋答:“以我的机智程度,我早猜到了,所以我把李婶你保佑生儿子的那道平安符悄悄顺来,塞进了我小叔的亵裤里。”
李婶:“小姐,你要是老奴的孩子……”
我作天真状眨眼。
“老奴早把你坐死了。”
我无语。
风华谷距离雍城有三百多里,路途遥远。我听李婶说,王上的这位王叔年纪肯定有些大了,让我说话千万别说大实话,只说该说的话。
我接话道:“这个我懂。”
李婶用欣慰的眼神赞许了我。
我附在她耳边继续道:“不该说的要小声说!”
李婶气得三个时辰没和我讲话。
后来她看我无聊得又要拿出不健康的书籍来翻,才咬着牙夺了我的书,和我说起重点来。她道,王上的这个王叔她其实也没见过,那位爷十几年前就去了风华谷隐居,几乎从不出谷,据说是身子不好,常年缠绵病榻。
我想,天家生活果然奢靡,这家伙肯定十几年前用肾过度,现在肾亏了才去休养的。这样也好,病猫还不容易打发吗?
我贼笑。
李婶白了我一眼,戳我的脑袋:“你那些小心思还是趁早收起来。当年太子比你更加顽劣,王上送他去了一趟风华谷,他回来后就乖巧得不行。”
我顿时觉得生无可恋。
难怪慕向南当时听说我要被发配去风华谷后便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
李婶接着道?:“王上十分敬重他这位王叔,将风华谷划作王叔的封地,不受皇权管控。所以小姐,你这次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去修身养性,可千万别惹怒这位九王爷。”
我沉默了一会儿,郑重点头:“你说得对,我得送他一点儿见面礼。”
李婶又投来颇为欣慰的赞许眼神。
我转头去翻书:“你说把那本《闺房十八秘式》送给他养肾好不好?”
李婶跟着转头去捶心窝子了。
到了夜里,我们一行人找了一处位于半山腰的小客栈,打算歇息一宿。
因此地偏僻,客栈异常简陋,分上下两层,上层只有三间房,被人住了两间,李婶给我要了一间。其余的人都在楼下打地铺。客栈虽小,今日住的人却是不少,有来往的商贾,还有一群看起来很是粗犷的大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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