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痛得麻木，穆君翎轻轻抵住胸口。
“那时候，我刚满十三岁。生辰宴后大家都散去了。管家说……来了一个人，他在书房。我急
急赶过去，心想谁这么闲来无事。早前我在书房边种了一棵桃花，那时候正值春季，午后桃花
绚烂，花瓣顺着窗子哗啦啦地飞进来，落满了窗沿。”
“他临窗站着，手里拿着一本不知从哪搜刮来的册子，哗啦呼啦地翻着，末了抬头冲我邪邪一
笑，说……你的字可真漂亮。然后他就把我的书拿走了。我问他要，他只说两月后便会奉还。
两月后我去他家取，他却出了个远门，管家带我去拿了书，就在他书案上，他给我的书配了插
图。他的画真好看。”
“然后我回了他一块香木，从父亲那得来的。他就做成了木雕送还给我。你说，他的手怎么这
么巧……后来，某天和哥哥还有他的同窗一同出游，不想，城西柳岸江头上碰见的就是他。他
骑了一匹白马，叼着根柳条慢悠悠地逛着。好一幅美景。我不太喜欢他的马，那只笨马总冲我
呼气，我趁他不注意，把一根狗尾巴草塞进马的鼻孔里，它打了个大喷嚏，差点没把我踢进水
里。他笑岔了气，把我抱上马，然后狠狠地拍了马的屁股。马疾驰如风，我吓得要死，他在后
面哈哈大笑，在我快要坠下马背的时候忽然赶过来接住了我，抱住我滚下马，滚了几圈，弄得
我一身泥水。他把自己的身子垫在下面，我一点没伤着。末了，还在我头上插了一根草。你说
他啊……他怎么就这么坏。”
“后来啊……”穆君翎的声音变得微弱，眼皮开始打颤。太多太多，很长很长。如果可以，他
可以说一个晚上加一个白昼。
“宝宝……爹爹带你去找外公外婆好不好，你……愿意跟爹爹走吗？”穆君翎眉宇蹙着，手上
开始无力，却依然温柔地一点一点安抚着孩子。
“那里……有你的外公，外婆，舅舅，一只小黑猫，还有好多好多你不认识的人。他们都很爱
你，和爹爹一样。”
“奈何桥上，你抓紧爹爹的手，别跟错了人。宝宝你……还没见过爹爹吧，那……你记着爹爹
的声音，爹爹每天都跟你说话，你会记得的，对吗？”
穆君翎慢慢合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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