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是镇上的行脚医生,医术好,心肠也好,要是哪家有病痛,他只要听说了就会主动上门去帮人家看病,遇上贫苦的人家,不收钱不说,有时候还自己亲自给煎药,也算是个很受人尊敬的人。”
“可是有一次给人家误诊了,害死了一个小男孩。从此以后,就再也没人找他看病了,他一辈子也没结婚,除了看病也没有别的手艺,后来就只能去镇上当乞丐,再后来,他跟别人抢吃的被打伤了,就住进了安置房,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六儿说这些的时候,眼神里尽是惋惜,小小的一张圆乎乎的脸,挤成了一团。。
姚雨生轻轻点了点头,猜道:“或许是因为以前他救助过一些人,他们知道他住进了安置房,所以会给他送一些吃的吧。”
四哥朝姚雨生翻了一个大白眼,没好气道:“蒋阿公在镇上讨饭的时候,救了一只流浪狗,另外几个流浪汉好几天没讨到吃的了,就打上了他那条狗的主意,他就是因为护着那条狗才被打伤的,后来他住进了安置房,那只狗就给他捡东西送去吃,反正他一个老得快死的人了,几天吃一顿也没什么,就这么活下来了。”
苏白回过头看了看四哥,问道:“那狗呢?我咋没见过?”
“被贾家那两口子吃了呗。”四哥回答苏白的时候,脸色倒是稍微缓和了一些。
“啊?啥时候的事儿?我咋不知道!”六儿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
“你个小屁孩,你知道个啥,他们那些腌臜手段,我说都懒得说。”四哥轻轻弹了弹六儿的脑门,六儿一脸委屈地嘟着嘴,眼里却全是怒火,仿佛贾家两口子吃的是他的狗。
“蒋阿公自己会医术,那他咋不把自己治好呢?”苏白仰着脑袋,一脸疑惑。
“医者不自医,心寒了呗,本来也不想活了才住进安置房里等死的,谁知道命硬,居然还活下来了,活着活着,安置房还越来越热闹了。”
“心寒,为啥?”六儿一脸问号。
“蒋阿公年轻的时候家境好,他长得高,也俊,日子一直过得不错,他喜欢医术,但是挣的钱还抵不上接济出去的,好在家里也不指着他挣钱,也就没什么。可是后来他家那地方发瘟疫了,两个老的和几个弟妹都死了,就剩他一个人,他带着钱到平宁来,娶了个媳妇,刚开始吃老本,后来他不挣钱,他媳妇跟他过不下去,就带着孩子跑了,可是他依旧治病不要钱,就只让人家管一顿饭。”
“后来出的那事也不怨蒋阿公,那个孩子本来就没救了,镇上的医生都不肯医,就让蒋阿公去试试,蒋阿公本来就说没救了,结果那家人死活求着蒋阿公治治看,结果那孩子死了,他们又全都怪在蒋阿公身上,那些被蒋阿公治好了病的人,没有一个帮他说话,心能不寒吗?”
六儿再次被惊呆,仿佛自己认识的蒋阿公根本就是另一个人。
其实也不怪六儿知道的不全,他知道的那些多是听镇上的乞丐和贾家女人还有吕寡妇说出来的,他们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来,那才真的是奇了怪了。
苏白一脸崇拜地望着四哥,脱口而出道:“四哥,你咋知道这么多?蒋阿公告诉你的?”
“有些事情也不是我想知道的,久了自然就知道了。”四哥轻叹一口气,像个故作深沉的小大人,眼里却不经意闪过一抹孩子气的小傲娇。
“那贾家夫妇呢?”姚雨生被勾起了兴趣,饶有兴致地看着四哥问道。
四哥却没有了要继续说话的意思,懒懒地给六儿使了个眼色,六儿便笑道:“四哥最看不上他们了,他们的事就我来说吧。”
苏白跟姚雨生就像是两个刚刚进入新大陆的好奇宝宝,明明都是朝夕相处的人,却对他们一无所知,此时的六儿跟四哥就是他们打开百宝箱的神奇钥匙。
六儿轻咳两声,故作正经地说道:“其实贾家两口子以前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庄稼户,贾家男人是五代单传,不管是他爹还是他,结婚了之后就一心想有个儿子,结果他原先的媳妇一连生了三个闺女,愣是生不出儿子来,贾家老爹就把他家儿媳妇跟三个孙女全都撵走了,娶了现在的这个媳妇,就是住在咱安置房里的这个贾家女人。”
听到这里,苏白一脸惊讶,她这才知道,原来贾家女人居然不是贾家男人的原配。
姚雨生看着苏白的表情,不禁笑了笑,追问道:“然后呢?”
六儿朝苏白跟姚雨生勾了勾手指头,两个人朝后面靠了靠,六儿倾了倾身子,神秘兮兮地看了看周围,见周围的人都在睡,这才压着声音继续说道:“贾家原先那个媳妇想不通,带着三个闺女跳河死了,一个也没活下来。贾家出了这样的事,他们村的人自然是容不下这一家子,他们为了躲清静,这才搬到我们平宁来的,后来贾家女人倒真的生了个儿子,贾家也在平宁过了几年好日子,只可惜,那孩子五岁的时候在河里洗澡的时候给淹死了。”
“那天跟那孩子一起洗澡的有七八个孩子,其他孩子都没事,就那一个孩子淹死了,后来贾家男人的爹妈就说是因为原先那个媳妇想不通来报仇,他们又是烧香拜佛,又是请道士做法,就想求得原先那个媳妇的原谅,让现在这个贾家女人再怀上一个男孩,可谁之知道,就那之后,别说男孩了,女孩都没有。”
“毕竟是五代单传,贾家那俩老的不想绝后,就又开始动歪心思,说是要把贾家女人给休了,贾家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就把贾家男人给哄出来了,两个人就住进了安置房,贾家那两老的没多久就都病死了,贾家那两口子也没回去给两个老的送终,就在安置房抠抠搜搜的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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