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儿侧过脸看向苏白,眼里闪烁着一丝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愫,问道:“姐姐,你也这么觉得吗?我不应该喜欢四哥?”
苏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其实她心里也从来没有想清楚过这个问题。
她知道,姚雨生跟佑儿一样,迟早也是要走的,他的爸爸妈妈都在城里,他总是要回去的。
他说他们可以彼此给彼此自由,他的爸爸妈妈不会干涉他的选择,但是试问天下的父母,有哪一个会真正对自己的孩子完全不管不问呢?
天下的儿女,又有哪一个对自己的父母会全无一丝的眷恋,在外面的世界流连忘返呢?
苏白知道,总有那么一天的,要么姚雨生的爸爸妈妈会找到安置房来,要么姚雨生会自己回到那个属于他的家里去。
那个时候,她又该何去何从呢?
她可以跟着姚雨生一起离开,可是她想要等到安置房的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归宿之后,姚雨生愿意等着她吗?他的爸爸妈妈会允许他这么一直陪着她,等着她吗?
虽然姚雨生说过他会留在这里,可是,说过的事就一定会兑现吗?
见苏白不说话,佑儿只好重新看向姚雨生,再次问道:“我真的,不可以喜欢四哥吗?”
姚雨生轻叹一口气,道:“你在安置房里不会待很久的,你还有自己的爸爸妈妈,还有别的亲人,还有你的同学朋友,你舍得放弃所有人,跟四哥待在这里吗?”
“我不舍得,可是……我……”
“佑儿,你总会离开这里的,你之所以每天要挨着白睡,除了喜欢她之外,是不是还因为每天晚上你都会想念你的爸爸妈妈?四哥跟你不一样,他对外面的世界没有任何牵挂,你还有太多牵挂,你们不可能走很久的。”
“爱情很美好,喜欢上一个喜欢你的人,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但是爱情也只是爱情,它并不会替代友情和亲情,你不是没有选择,你有选择,你可以同时拥有所有美好的感情,只是你确定你要为了四哥放弃这一切选择吗?”
姚雨生脸色平静,可是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尖刀,扎在佑儿的心上,更扎在他自己的心上,他不知道的是,这些话也扎在苏白的心上。
苏白的眼中突然就起了雾,她看着姚雨生,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苏白除了安置房一无所有,只要她想,她随时可以离开,随时可以放下这一切,在她的世界里,爱情、友情、亲情都是姚雨生。
可姚雨生不一样。
他会为了自己放弃选择的权利吗?
姚雨生知道苏白此时心里在想什么,他不敢看苏白的眼睛,他连自己都还说服不了,他不知道要怎么说服苏白。
佑儿会离开,他又何尝不会离开呢?
佑儿离开了,或许有一天还可以回来,甚至四哥可以为了佑儿离开安置房。
可是他自己呢,一旦他离开,留给苏白的会是什么?
如果一切回到原点,苏白变回原来的样子,这或许还算是比较好的结果,如果苏白变得更糟呢??如果她连身体意义上的活着也不要了呢?
那他们的相爱,究竟有何意义?
姚雨生的心突然一阵抽痛,他面色如常地走进卫生间,一关上门,吐了一大口血。
苏白看着姚雨生的背影,突然想到了桐花的话。
喜欢就是喜欢,跟结局、未来没有多大关系,既然他们已经在一起了,那只要在一起的每一天开开心心就足够了,以后的事情既然谁都说不准,那就过好手里的每一天就够了。
如果有一天,姚雨生真的会离开,只要他们足够相爱,就一定会找到一个合适的办法解决他们心里所有的疑虑,她愿意为了他勇敢一次,不计后果,不计一切,她相信他也一样。
苏白笑了起来,她轻轻抚摸着佑儿的脑袋,像一个真正的大姐姐,温柔地说道:“佑儿,其实你不用想太多,你喜欢四哥,你就去喜欢吧,或许四哥不会喜欢你,或许四哥喜欢你,却最终要看着你离开,也或许,他愿意跟着你去你的城市。”
“其实喜欢没有那么复杂,喜欢就是喜欢,它不是未来,也不是命运,就只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动了心而已,所以,喜欢就去告诉他,要么在一起,要么就潇潇洒洒地放下,生命很长,我们也许会喜欢不只一个人。”
“就像你之前喜欢雨生,后来却有点喜欢四哥,不要把事情想得太严重,开心就好了。”
佑儿脸上的阴霾总算是一扫而空,整个人都跟着明朗起来了,她紧紧抱着苏白,笑道:“姐姐,你真好,有姐姐真好。我发现,谈恋爱的姐姐变得可爱多了。”
“真的吗?”
“真的,不过,谈恋爱之后的姐夫好像变得没那么可爱了。”
苏白瞬间板起了脸,说道:“不许你说雨生坏话。”
“我没说他坏话,他恋爱之后就是没有以前可爱了嘛。”
姚雨生背靠着卫生间的门,听着苏白跟佑儿的对话,无声地笑了。
他以为自己可以守住自己的心,他喜欢苏白,但他告诉自己,不可以彻底占有苏白,可是他越来越发现自己做不到。
当他看到四哥跟苏白牵着的手时,他也想过要放弃,可是他不甘心。
他想知道她的心意,所以他不解释,他故意冷落她,可他又心疼她,忍不住想要靠近她,当他确定了她的心意,真的走到她身边的时候,他却又害怕了。
他害怕自己陷得越来越深,他害怕自己想要的会越来越多,他害怕去想那个注定的结局,他恨自己的自私,却又似乎正在变得越来越自私。
不拥有的时候,只觉得美好,对他而言,或许拥有就是失去的开始。
他连自己的心都控制不了,又要怎么阻止佑儿呢?
他突然想起那个下着雨的清晨,辣子婆婆见到他时的模样,那是她决定要出嫁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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