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重活一回万事皆空的左娇,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 心也不免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屏气凝神等待着纪时艽的回答。
毕竟这是事关她的终身大事,若那位倒霉的姑娘不是她倒还好, 若她真的那般倒霉,定要想个法子赶在皇上下赐婚圣旨之前,让皇上死了这条心。
她不想嫁人,更不想嫁一个以后会造反失败, 连累她满门抄斩的人。
左娇心中正惴惴不安,因看不清纪时艽脸上的神情,所以即便在这夜深微澜的寒冬,也慌得手心都沁出了一抹薄汗。
只能听见纪时艽嗤笑一声, 语气悠悠然地问道:“左兄,这消息你从哪听来的?”
左娇心一揪,生怕兄长傻乎乎的念出她的名字来。
幸好左峤还没无脑到那等地步,他愣了愣,偷偷摸摸回头看了左娇一眼,然后故作轻松地说道:“我吃酒的时候在酒楼里听了一耳朵……”
纪时艽抬眸,骨节分明的手轻扣着膝,淡声说道:“许是勋国公府的。”
左娇和左峤同时松了一口气。
纪时艽状似无意的目光掠过左娇, 眸光微黯, 她似乎……很开心呢?
左娇意识到自己有些明显了, 连忙重新屏气, 只是有些不解地看向左峤。
兄长不是很喜欢九殿下么?怎么好像并不愿意她嫁给九殿下?
左峤耸耸肩, 满口夸赞道:“勋国公府有三位嫡女,虽不知道是哪位,但我听说都是一等一的好姑娘,九殿下有福了~”
纪时艽回之以轻笑一声,只是这笑容听不出半分情绪来。
左娇抿着唇不动声色地站在远处,心头重重的担子总算卸了下来。
只要不是她,就好……
勋国公府的几位她都见过,虽不如和宋初妍那般亲近,却也关系和睦,确实都是好姑娘。
左娇记得上一世九皇子是一直未娶亲的,但这一世,她也只能为勋国公府某位不幸的姑娘默哀。
严默仍旧在孜孜不倦地放着烟火,并未被任何谈话声打扰到,将一个又一个的烟火摆到地上,再冷着脸将火折子一个个凑过去点燃。
烟火绚烂升空,璀璨夺目,如星河漫漫,他却甚至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仿佛眼前是一片空寂。
左娇很喜欢这些烟火,但一想到放烟火的是严默这个登徒子,她的兴致也就少了三分,但还是将这些烟火都欣赏完了。
毕竟这么珍稀的烟火,不看白不看,以后可能都没机会再欣赏到了。
严默如牵线木偶般面无表情地放完所有烟火,然后朝纪时艽微微鞠躬说道:“殿下,全放完了。”
“好。”纪时艽转头看向左峤,“左兄,还有什么安排?”
“九殿下若无旁的打算,不如与我们兄妹俩一同守岁?人多也热闹些。”左峤似乎很舍不得纪时艽离开,还想与他多待一会儿,所以提出了这么个想让左娇敲死他的建议。
“那本殿下就却之不恭了。”纪时艽狭长的眉眼带着浅笑,让随喜推着他跟着左峤走。
“姑娘,怎么办?”秋霜无奈地小声问道,“本来只有姑娘和小公爷与我们一块守岁倒是好,都松快些,可现下,只怕那些丫鬟们都不敢作声了……”
左娇揉着眉心,瞥了瞥身后被纪时艽吓得一脸惨白的几个丫鬟,叹了口气安慰道:“他也不是什么吃人的猛兽,你们不必如此,秋霜,把白日里准备的小荷包都拿来。”
秋霜很快便取来了白日早就准备好的小荷包,红色的锦缎上绞着金丝线,里头装了小半袋金银锞子,给院里每位丫鬟都发了一个,算是左娇给她们的压岁钱。
左娇向来体恤下人,从来没亏待过她们,光是这装金银锞子的小荷包,就很是贵重,几个丫鬟们脸上惶恐的神色也消散了不少,都踮起脚接过红包喜洋洋地跟左娇道谢。
左娇抿了抿唇:“今日你们便一块去玩吧,不用伺候我守岁了,留下一个人伺候便好。”
听到这话,丫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又浮现出恐惧来。
谁人不知九皇子的性格何等恶劣,死在他手上的丫鬟没有百个也有几十个,一个行差踏错就是死,谁敢?
“……”左娇看着瑟瑟缩缩的丫鬟们,也是无奈,看来自个儿也是难为她们了。
左娇挥了挥手:“罢了,你们都下去吧。”
丫鬟们都松了一口气,还是秋霜不放心地看了左娇一眼:“姑娘,我还是留下来吧,总不能身边没有人。”
其实今晚是轮到夏瑾当值的,听到秋霜这样说,左娇特意看了夏瑾一眼。
夏瑾看起来像是没听到秋霜说的话,只拿着那小荷包掂着,和身边的惜春笑吟吟说着话。
左娇也笑,让秋霜扶着她进了棠花小院的正厅。
左峤正惬意地眯着眸子,烤着火,身上暖融融的,舒服得他快要睡着了。
而纪时艽,则半倚在轮椅上,似乎也很舒适,手慢悠悠地一下一下动着。
左娇定睛一看,雪团竟不知何时跳到了纪时艽的腿上,竟就那样懒洋洋地趴在他膝头,纪时艽修长的手指轻轻抚着它毛茸茸的背,悠闲地一晃一晃摇着尾巴。
“……”左娇惊诧地看着纪时艽,他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
左峤喜欢他便罢了,但雪团怎也如此欢喜他?
雪团之前除了左娇,从不肯这样安安分分让人抱着,除非是帮它沐浴或是挪窝儿的秋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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