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快点, 小伙子, 赶时间呢！”
出声的人在后座, 没剃干净的白胡子渣暴露了年龄，他穿着花色短裤, 踩着胶底拖鞋，鼻梁上架了副墨镜，一脸焦急的催促。
司机是个中年男子, 似乎听习惯了, 一不吭声二不理睬。
沈言束被吵醒，刚睁眼，脑袋被人用力揉了下。
“醒啦，”江万山一秒变脸，笑嘻嘻的按了按徒弟脑袋, “跟你交代的, 记住了么。”
师徒两人是风水界的，昨天刚接了个活, 给一个大少爷看病。
看徒弟一脸迷糊的模样，江万山恨铁不成钢的吼, “打起精神！那可是最不缺钱的路家, 咱们要是干好了, 报酬能少么？！”
“哦。”
江万山哼声。
年少不知钱贵, 一脸云淡风轻, 跟他当年如出一辙的傻。
眨眼间, 系统把位面资料传来。天缘在一个女孩身上, 这女孩就是江万山的孙女江偌。
江万山在风水界有几分名声，真本事不少，按理随便处理点事，就能赚的盆满钵满。但这人过往很倔，帮不帮忙只看事不看钱，所以一辈子到头，两袖清风一贫如洗，不过因此，积累了不少善缘，全部落在他孙女身上。
江偌命运坎坷，没人插手的话，会受尽欺负凄惨的过完一生，位面天缘在她身上，就是要替她消灾解难，完成江万山的心愿。
窗外灰蒙蒙的一片，完全看不出是上午十点。
出租车在油柏路上不疾不徐的行驶，车内寂静片刻，震耳欲聋的手机铃声响起，伴着嗡嗡嗡的震动。
看到熟悉的电话号码，江万山脸色微变，侧过身用手遮住听筒，小声的说了句“喂”。
电话另端，断断续续传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冰冷，“缴费······出院······”
“缴！肯定缴！”江万山语气拔高，随即意识到旁边坐着徒弟，缓了口气，使劲压低声音，“今晚就给，哦不，下午就给。”
挂完电话，他骂骂咧咧：“什么臭医院，仗着有几分名声，屁股简直撅上天去了！”
沈言束问他：“谁在医院？”
江万山打了个哈哈，“一个朋友。”
他少不知事一夜风流后，没想到对方把孩子生了，江万山向来在一处地站不住脚，不知情的离开几十年，再回那地的时候，那家人过的很好，他不想打扰，但心怀愧疚。
年初孙女突然得了大病，转到大医院，每天花钱的速度犹如在烧。
那家人支付不了高额的药费，江万山掏出全身积蓄加上四处借钱撑了小半年，可惜病情不见好转。如今这个月医药费住院费没钱交，背后还有一屁股债，江万山急的不行，正巧一个老朋友搭线，给他推荐了路家的事。
沈言束回忆起江万山对原身说的话，“你缺钱到要坑蒙拐骗了？”
“怎么能叫骗！”江万山抽出张黄纸，“听说那少爷不说话，人阴沉沉的，一定是被鬼魅上身，我贴他一张符，再念声咒就能药到病除！”
“你这是操控符······”
江万山一把捂住他的嘴，“别乱说，到了你安静点！”
江万山也很无奈，路家那点事，掐指一算就能知道个大概，跟什么鬼怪沾不上边，不过有人在心虚罢了。
但他缺钱啊，好机会放在眼前，能不赚么！
“你以前说不能有骗人钱财的想法，否则会报应。”沈言束面无表情扒下江万山的手，一指墨镜后青肿的眼睛，“最近你多灾多难。”
“臭徒弟真不讨人喜欢！”师父很愤怒，瞎说什么大实话！
“我最近好着······”
砰！
后方传来一声巨响，巨大的冲力让出租车狠狠打了个转，猛地撞在护栏上。
“唉。”江万山叹气，把碎掉的墨镜扔进路边垃圾桶，露出昨晚撞电线杆肿了的半边脸，“行吧，至少这次没受伤，而且有人赔偿，咱们还不用给车钱。”
手臂疼的厉害，沈言束低头一看，小臂多了条血淋淋的伤口，车窗碎掉划伤的。
江万山过来，拍拍徒弟的脑袋，“咱不娇气，吐口唾沫消毒，今晚就能好。”
沈言束瞟了他一眼，拿纸把血擦干净，手插兜走了。路家离这地不远，徒步二十来分钟就到。
别墅占地面积很大，周围也没大型遮挡物，但从外看去，整个别墅仿佛笼罩在乌压压的雾中，有些阴森。
在大门的时候，管家亲自出来接了，“先生已经等候多时，两位请进。”
“路上遇到点事耽搁了，”江万山干咳了声，问：“你家少爷具体什么情况？”
“少爷整天把自己锁在房间，从早到晚不说话，”管家在路家待了有些年头，闻声宛如背稿子般开口，“以前也这样，但最近他每到半夜都会跑到楼梯间，说那东西在看，先生担心，所以请江先生走一趟。”
江万山转了转眼珠，没说话。
无意路过的两三个佣人，在管家带人离开后，窃窃私语起来。
“哎，他们就是先生请来的大师吗？怎么看着不靠谱。”
“应该是他们，话说这月都第几个啦！先生到底在怕什么？！”
“别乱说，是给少爷看病的。”
“找什么大师看病啊！要我说，直接送去精神病院得了，前天我去送午饭都快被吓死了，他拿着把刀在手上，刀尖还有血，就那么阴恻恻的盯着我，我以为要被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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