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得一愣一愣,迷茫地张大了嘴。“什么?”
谁啊?哪位仙人啊?这么没职业道德的事也做得出来?
难道是太上老君爷爷因为气她偷吃了药渣,所以故意泄她的底细来着?可老君爷爷不像是这么口无遮拦的神仙啊,老是爱跟她抢蟠桃吃的天蓬元帅倒还有三分可能。
喜鹊陷入深思。
“这不,像昨儿晚上老夫输棋,便说了近日听来的有趣流言。”茶博士神秘兮兮地凑近她耳边,低声道:“听说啊,沐将军暗恋相府千金凤华小姐,可凤华小姐倾心于范公雷霆总教头,所以沐将军冲冠一怒为红颜,便投入礼亲王的阵营,还三天两头寻总教头麻烦,结果……嘿嘿,到最后还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人生如梦啊!”
“连这种宫廷秘辛你都知道?:”她惊骇地瞪着茶博士。“啐,老夫敢出来混,当然得有点真功夫,不然怎么在江湖和说书界立足?”茶博士撇了撇唇。“老夫还知道范总教头日前遭受严重打击,如今已是卧病在床不起很久了,唉,铁铮铮铁打的一个好汉子……不过究竟是怎样的打击,老夫至今还未查出来以供说书之用,唉,真是太可惜了。”
“什么?他、他病了?”她脸色变得惨白。
“可不是嘛,老夫在猜想呀,说不定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茶博士正感叹,却发现眼前哪里还有人在呀?
欸?人呢?
他卧床不起,他病了,他卧床不起了,病了……
喜鹊满脑子回荡的都是这两句,脚下自有意识地往总教头军府奔去,可是当终于来到军府对面街口的老槐树底下,她却再也无法前进一步了。
紧紧盯着那熟悉的铸铁玄黑大门,她忍不住泪眼模糊。
就算知道他病了,就算心焦如焚,那又怎样呢?她还能怎样呢?
再半个月后,她不是回返天上,就是魂飞魄散,如今再出现他面前纠纠缠缠,不过是将痛苦延长罢了。
可是不管理智如何鞭笞,她的双脚还是犹如钉在了地上,赶都赶不走。
她痴痴看着总教头军府那扇紧闭的大门,看着那两名虎背熊腰的御林禁卫军,心下翻腾不已的都是“我想见他、我要见他”的冲动。
就算不能见,可……可她总该可以问问那两名御林禁卫军,打探看看他现在病有没有好些了,有没有寻个好大夫医治,药有没有按时服用……
心念激荡之下,她抬脚就要跨出,可一想到她日前殿上拒婚,害得他们的头儿打击之下卧病不起,十万御林禁卫军恐怕都恨不得砍了她了事,好替自己的头儿出气,他们若是见了她,怎么还会跟她说他的消息呢?
她黯然地再度躲在槐树后,眼圈儿又红了。
可,她多想再见他一面,她想告诉他,她会拒婚并不是他不够好,而是他太好了,好到就算对她不是男女之情,可那些温柔,点点滴滴,都是她这七世以来最真实的幸福。
不能嫁给他,全都是她的问题。
喜鹊几欲冲动地想上门求见,可是理智和情感不断在脑中争战不休,她迷茫失措,完全不知该如何做才是对的。
她就这样在老槐树下整整站了一个下午。
直到黄昏夕阳霞光染红了大半个天空,她幽幽低叹了一口气,失魂落魄地转身就想走。
可是突然传来马蹄声响,她回过头去,心瞬间痛缩成了一团!
茶博士不是说他大受打击卧病不起吗?那现在这一幕又算什么?
范雷霆,一身剽悍英气,没有半点病容,身着玄黑镶红军袍,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怀里偎着的是楚楚可怜的……相府千金?!
她呆呆地看着他拥着佳人,策马停在总教头军府大门前,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抱扶着佳人,温柔得像是怕弄疼了人家,就这样要进门——
那一声痛苦心碎的低微呜咽是从哪儿传来的?喜鹊恍恍惚惚间,这才发现原来是从自己紧咬住的牙关里偷偷逸出的。
够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一定是他气她当殿拒婚损了他的面子,所以记恨在心,干脆放出自己卧病不起的风声,免得她又来纠缠他……坏了他和相府千金的好事!
胸口像是快碎了,剧痛得她颤抖了起来,小手紧紧揪住左胸处的衣襟,试图阻止有什么自里头哗啦啦地流淌出来。
喜鹊转身就跑,模糊的意识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她要离开这儿,她要远远地离开这儿,她——
下一瞬间,她被用力地拥进了一个温暖宽大的胸膛里!
“你想跑哪去?”
她浑身一震,泪水几乎溃堤而出。
“为什么要跑?”范雷霆紧紧地箍拥着她的腰,仿佛怕稍稍松开一些,她又会立刻消失在他眼前。“爷在问你话,为什么见了爷要跑?”
这炽热坚实的怀抱,他低吼嘶哑的声音,还有他身上阳刚好闻的气息,一切熟悉得就像是日日夜夜的幻想成真……
她身子瘫软了一瞬,随即又僵硬挺直了起来,眨去眼底的灼热泪水,冷冷地道:“小的是路过的,现在要回去了,还请总教头高抬贵手。”
“爷不放。”他好不容易才又将这魂牵梦萦的小女人抓在怀里,又怎么肯放。“放了,你又跟爷赌气甩手就走,爷怎么办?”
她心一热,随即一阵酸楚泪意又涌上了鼻头。“大人……请自重。”半个月来没音没讯的,刚刚还拥着佳人“一脸”心满意足意气风发的模样,现在又来对她甜言蜜语搂搂抱抱的,当她傻子啊?随便给人骗都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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