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那脚步很轻、很轻, 轻到几乎没有任何声音。河边的凉风拂过了长袍,未曾听闻半点儿窸窣声响, 少年行走在河滩上, 就仿佛周围的一切都随他而静止。
直到他已经走到了盾皮鱼死不瞑目的尸体前,瞧见了小黑蛇张望的脑袋,渝声这才发现,刚刚还坐在身后的人,已经离开了原处。
白雪小王子站在血迹不曾溅到的地方, 似乎在打量着什么。
渝声满脑子的问号。
——这是准备嘎哈呢?!
他又跐溜了一口手上的烤鱼串儿,深深的觉得, 小黑蛇对他的指控, 是不科学的, 毫无根据的,纯属捏造的。
既不是生的,也没有烤糊;又不酸, 又不苦;姜末料酒腌了, 辣椒粒儿裹了,花椒粉儿也撒了, 反正都做熟了……怎么吃得就不精致了?!
“嘶嘶, 亲亲可以适当提高一点儿对自己的标准呢!”
渝声面无喵情:“没让你吃生鱼肉就不错了, 再叨叨你只有糊糊吃了。”
小黑蛇:“……嘶!”
差点忘了,宿主是一只瘫到宁愿喝营养剂也不愿意动手的咸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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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小王子对着盾皮鱼, 渝声在他后边儿, 正对着他的脑壳。
大佬这准备是……?
就见着白雪小王子伸出了笼在袖子里的一只手, 指尖轻轻点着,慢慢在空中描摹。那每一下仿佛都契合了某种暗中的韵律,一丝一丝勾勒成了无形的弧度。
渝声不明所以的看着,就听到空气里,响起了某种令人牙酸的声音。最初的时候,他并没有意识到那代表着什么,直到眼前一变,他蓦地反应过来,那是骨骼与皮肉剧烈摩擦时所发出的声响。
他睁大眼,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盾皮鱼那坚硬无比的、敲上去令人指节都生疼的主脊骨,正在缓缓地和鱼肉分离。那原本是一个整体,这时候,就像空气中有一把无形的刀,剔下了它巨大的骨头。
毫无疑问,这是一项并不容易的工作,渝声先前已经尝试过。他看见了各种各样的分刺与棘状突起,深深的刺入了鱼肉中,但是对于操刀人来说,这些复杂的变化仿佛并不存在,他游刃有余的在其中穿梭。
很快,鱼骨与鱼肉彻底分离,一根森白冷冷的鱼骨,被完整的剔了下来。
渝声只想给大佬打call。
但这远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
白雪小王子的手指继续在虚空中轻点,这一次,被他处理的是鱼皮。那摸上去湿|溜|溜、滑|腻|腻,以至于渝声只瞅了一眼就放弃了。
深黑色的碎屑纷纷洒落下来,就看着原本丑陋的盾皮鱼表面颜色缓缓变浅,等到再没有碎屑落下去的时候,那一半的鱼皮已经被刮得丝毫不剩。
苍白的手指虚虚的在空中一斩,狰狞的鱼头与鱼身便彻底分离。这样子,只剩下两爿被处理得干干净净的鱼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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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小王子并不曾回头,却朝后伸出了一只手。
渝声津津有味的等着欣赏接下来的表演,结果老半天了,都没有动作的。正是纳闷儿的时候,就见着身前人转过了身,那眼神里似乎含|着点儿不耐。
渝声:“???”
大兄dei,你倒是说话啊,你这光伸手是想说个什么,这没心灵感应想猜也猜不到的啊!
读眼神他是读不懂的,他又没有特异功能。
白雪小王子看着他,他也看着白雪小王子,都cos雕塑,不说话。
一时间,气氛极为尴尬。
渝声懵了半圈儿,忽的,斜刺里插|了一个声音出来,终于把他给解救了。
小黑蛇嘶嘶嘶:“……亲亲,你不找几个盘子吗,难道就把这些鱼肉直接扔地上?”
哦,哦,是的,差点忘了!
渝声一拍脑袋,恍然大悟,紧接着,瞅着眼前宛如肉山一样的鱼身,沉默了。
他从哪儿去找这么大的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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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声吭哧吭哧的翻了一口石锅出来,这已经是他能找到的最大的容器了。
白雪小王子递给了他一个嫌弃的眼神,似乎很不想用这个笨重的大家伙,但还是将石锅接了过去。
沉甸甸的重量卸下,渝声不小心碰着了他的手,登时间,一个哆嗦。
仿佛有寒意顺着骨头窜了上去。
冷。
那样寒凉的温度,浑然不似活人。
渝声鬼鬼祟祟的低头。
哦豁,忘了,苍白玫瑰这地方常年阴冷,没有阳光,想看影子也看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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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小王子在靠近鱼头的地方虚虚的斩下了一块鱼肉,在他眼神说话之前,渝声已经十分自觉地把案板、道具、佐料全部都准备好。老父亲先前给他带了一整套,渝声不知道白雪小王子要用到哪些,总之把基础厨具都搬了出来。
然后搬个小凳凳坐在旁边。
大兄dei,请开始你的表演!
虽然但是……这其实是想着玩儿的,直到渝声看着白雪小王子真的把鱼肉放在了案板上,又捏起了一把锋锐的尖刀。
渝声:“???”
大佬你来真的?!
那刀又细又长,渝声并不太喜欢用,但是白雪小王子却正正挑了这一把。他握着刀柄,朝着案板上的鱼身又快又准的片去,原本就细白的鱼肉更是被他片得薄如蝉翼。他拎着旁边一只洁白的瓷盘,将鱼片摆入,拼做鲜花盛开的模样,一片片晶莹剔透,如玉凝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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