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杏州驻营,荒草地演武场,汪珹望着三三两两走来的士兵,眉头皱的极紧,如此散漫,哪里有半点强国王军的样子。
兵士们将近集齐,杜钏在李大强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杜叔。”汪珹的眉头还没来得及展开:“你怎么也来了。”
杜钏笑了笑:“我也是驻军一员,自然要听从调遣。”
汪珹点了点头,走上演武场最高处——东楚军旗所在的高台上。
声音低沉,却自丹田而来,洪钟般传入众人的耳朵里。
“雪狼久居杏州,杏州虽苦寒,人少留居,但若雪狼如此频频害人,杏州必有传闻,此地官员也必定会有消息上达天听。可我跋涉来此,从未听说雪狼吃人之说。雪狼此番袭击杜参将一行,数匹群行,也甚有章法,不像是一时饿极,兴起而击。我问你们,可有人招惹了它们?”
听此一问,兵士们交头接耳起来。杜钏也低头思索些什么,这一层他没想过,但他回想当时场景,群狼呈围势,亦有头狼坐镇,确实不像一时兴起。
台下稀稀簌簌,却没有人承认招惹过狼群。
“当真没有?”汪珹又问一遍,见依然没人回答,便又说道:“那可有将士愿随我探一探狼窝?”
这次台下不再吵嚷,但还是没人接汪珹的话。
“杜叔。”汪珹跳下台,走到杜钏跟前:“匕首可否借我?”
“你要一个人去?”
“看来是这样。”汪珹的语气反倒轻松了些。
“从长计议。“
“如何计议?除您之外,没有别人见过狼群,除我之外,没有别人愿见狼群。”
“何时动身。”
“择日不如撞日啊。”汪珹嘴角弯了几不可见的一个弧度。
杜钏看少年人这副样子,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杜钏自认最善识人,却在汪珹这厮身上栽了跟头。世人都说汪念遗心思深重,阴狡沉郁,可眼前这个人,在北境朔雪之中将生死列作笑谈,形貌沉静下,一派真风流。
杜钏将匕首递出去,与此同时,汪珹解下发髻上的长簪,这簪子状如梅枝,甚是雅致。
汪珹接过匕首,将这长簪交到杜钏手里:“杜叔,若我回不来,烦您替我将这簪子交给沈二小姐。”
“哦?”杜钏看出汪珹心里小儿女的心思,忍不住打趣几句:“沈二小姐是你心上之人?若她真将你放在心上,只这簪子,怕是不够啊。”
汪珹微笑着摇头:“我自幼同沈小姐一起长大,她最重情义。我若死在杏州,留给她再多,徒增她伤心而已。可若什么都不留,她必定是要怪我的。”
“那为何留这簪子?”杜钏知道汪珹口中的沈二小姐是右相家的女儿沈箴,外室之女、奸臣之子,杜钏难免对这两个孩子来了兴致。
“我身无长物,陪我最久的,一是头顶长簪,二是醉世上这枚玉穗,可这玉穗偏偏是沈二小姐给我的,她既给了我,我便不想再还她了。”
汪珹的眉眼里含着温柔,说完这些,转身要走,杜钏却叫住了他,语气里不再有调笑,而是从未有过的郑重:“小子!你若回来。这匕首我送你。”
汪珹愣了愣,接着琅然一笑:“多谢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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