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秦氏姣好的容貌已经扭曲,揪着自己的心口痛呼:“娘亲忍着这口气已经多久了你知道吗?!”嘶声喊叫之下,脸上已是道道泪痕。
忽然,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发出啼笑皆非的声音:“都是那个妖人……他现在生死不明就是报应!呵,当年我还把他当成……”
“母亲。”
楚宸婴冷冷打断她:“儿不想听细节。”
少年鸦羽般的睫毛低低地垂着,静静看着随自己手指的转动,而在杯中缓缓晃漾的淡绿茶汤:“我就不说什么时候知道的了,反正……”嘴角浮出一抹凉薄的笑意:“我都清楚。”
“包括您在京郊置办的两个院子……”
“啪——!!”
楚宸婴缓缓转回浮着红印子的脸,却没看对面一脸恼怒的秦氏,而是低头看向自己袍裾上,斜斜躺在上面的一只杯子,倾洒的茶水还在衣料上迅速扩散着。
楚宸婴发出一声轻叹。
“可惜了,出门时,我特地挑的袍子。”他冲像看着陌生人般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弯唇一笑。
此时掌印形状已完全现在他的颊上,嘴角处还渗出一丝鲜血,微微肿了起来,这般轻松一笑,无端让人感觉到他的笑,残忍嗜血。如一个没有灵魂的恶灵,以索人鲜血为乐。
秦氏浑身血液都冻住了,连脸上的泪都凝在了颊上。她突然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楚宸婴低低哼笑,慢条斯理地撑身而起:“没办法,只能让父亲再等儿换个衣裳了。”
从云松堂出来的时候,楚宸婴看到了立在院墙下等待他的女子。
远远地,她也感觉到了他的出现,微微侧过身,朝他展露了一个微笑。
楚宸婴眯了眯眼睛。
这个微笑太不自然了,带着些微怯意,很显然这是迫于对他的畏惧才挤出。
随着他注视的时间加长,那软躯开始微微扭晃,坐立不安的好似下一瞬就要逃跑。
楚宸婴唇角勾了勾,伸舌舔了舔嘴角破损的地方,铁锈味瞬间充盈了整个口腔。
她休想逃走,就算下地狱,他也要拉着她一道下。
少年喉结微震,发出几不可闻的哼笑。
事实上,李秧这般局促,是因为方才在外面等他的时候,她悄悄跑去找暮歌了。
这里离侍卫的住处不远,不一会儿她就从那里跑了回来。
暮歌不在那儿。和他同住的侍卫还说,没听说暮歌调了回来,并且,已经半个月没见过他了。
没道理,世子爷都换侍卫了,暮歌还能去哪儿?
想起上辈子,后面李秧也再没见过暮歌,只是听青鹿说调回去了……
李秧脸一白,该不会,当时是世子爷和青鹿联手骗了她,实际上暮歌已经被世子爷……
“你母亲喜欢什么?”
身前忽然传来一阵清澈的嗓音,李秧懵然回神。
“啊?”
见她走神的厉害,面前的人瞥了她一眼,径直从她面前走了过去。
李秧忙跟上:“爷,您方才说什么,奴婢没听清。”
可接下来他不再说话,大步往府邸大门走去。
京中最热闹的集市街口,楚宸婴从一辆马车上走了下来,随后是李秧,枝枝,还有青鹿。
“慕容姐姐,那儿有面人诶!啊!那头还有猴子杂耍!”枝枝还只是十二的小姑娘,平日只待在府内,哪有机会出来游逛,见着什么都是新奇,拉着李秧的手兴奋地活蹦乱跳,笑声脆甜地像蜜一样:“慕容姐姐,这儿太多好玩的了!”
“猴子杂耍我也好多年没看过了。”青鹿自然也是欢喜,但性子到底沉稳许多:“可那处人太多了,我们还是不要过去凑热闹的好。”
只有李秧没办法被四周的热闹感染。
她有些迷茫,又有些担忧,心里总感觉不踏实。
为何世子爷带他们来这儿,为何要叫上枝枝?他那个新侍卫呢,为何没跟着他?
楚宸婴看了眼被枝枝扯地东摇西晃的李秧,对枝枝和青鹿道:“想看杂耍可以,但是,得等我一会儿。”
他往街对面的成衣店抬了抬下巴:“枝枝,青鹿,陪你们慕容姐姐去那儿挑几件衣裳。”
李秧愣了,衣服?给她?
楚宸婴:“你们慕容姐姐目不能视,切不可让她落了单,可记住了?”
青鹿和枝枝相视一笑,齐声回:“记住了,爷请放心。”
楚宸婴脚尖一转,抬步欲走。忽然,他脚下又一滞,回过了头。
一只嫩白小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爷去哪儿?”李秧担忧问道。
李秧总感觉今天的世子不太一样,比平时那个心思诡秘的他还让她感到不安。
“您身边带着侍卫吗?”她注意了下四周,并没有发现护卫一样的人跟着他们:“若没有,我们陪您一起去吧。”
反正,身边跟着枝枝和青鹿,她也不能避开他们去找宋诗桀。
楚宸婴垂眸看着身前的女子,半盖的眼眶缓缓漾过一圈绮光。
他抬起手,长指微屈,伸向她那两片如同花瓣艳丽的红唇。
李秧感觉到他的动作,心一紧,下意识想后退闪避,可脚一滞,又忍住了。
这里是闹市,他不会胡来的,她应当相信他。
他和上辈子不一样。这辈子,他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一缕属于兰花的幽香,随着一片冰凉的柔软触上了她的唇角,如同羽毛拂面,轻柔地抚了过去。
“柳絮。”
李秧心跳如雷,果然,他并不总是那么胡来的,暗暗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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