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地方都叫夸父给占啦。”老人说完,恋恋地抚着白瓷盘,“殇州是个不毛之地……还是宁州老家好……”
风翔云突然有个古怪的念头,师父当年来到殇州,是为了让他应合所谓的天命之阵。他与牧云天翊的相逢,才是师父一直在等待与牵挂的事。
“师父想回宁州?”
老人眼神一黯,“罢了,吃不到的美味是最好的。你去叫那个姓云的孩子来,我们三人一起用膳。”
风翔云站了不动,老人又催了一声,他忍不住说道:“师父,你真的急着赶我走?”
老人沉默了半晌,“去吧,到你该飞翔的天空去。积云沟不是你一生的归宿。”
“我陪师父回宁州。”
老人的眼睛似被灼伤,痛苦地闭起来,摇头道:“不,你不能去宁州。”说完,意识到了什么,淡然地望了他微笑,“穆如铁骑终日与宁州交战,那里还不如殇州。”
风翔云探询地凝视老人,想到师父要他请那个小子一同吃饭,只觉头大如斗。他不敢违逆师父,闷闷不乐地走出洞去。
把牧云天翊拎回洞中,少年皇子锐利的目光审视着老人与木轮椅。老人和蔼地笑,示意他坐下。风翔云推他一把,“见到我师父也不行礼!快喊翼爷爷。”
“叫先生即可。”老人瞥了眼风翔云,他狡黠的笑稍纵即逝,扬了一张少年老成的脸。
“翼先生。”牧云天翊不卑不亢地叫了一声。
“坐,粗茶淡饭,怠慢了贵客。”
这不是随口的客套。牧云天翊心里微微漾起波纹,细细看了眼老人,缓缓坐在他身侧。
老人神色如常,递上木筷,“你从中州来?”
“是。”牧云天翊移开目光,故作欣喜地凝睇桌上的菜,“有腌肉吃,太好了!这几日吃的都是野菜,嘴里淡得没味,多谢翼先生。风兄弟也一起吃饭?不瞒翼先生,我来积云沟就是为了找他……不过……他不爱搭理我。”
“这么多话,不如割下舌头做火腿。”风翔云重重地放下碗,瞪了牧云天翊说。他与人相处并不主动热络,却也不是性格乖僻的人,奇怪的是对了这个小子,总没个好脾气。
“啊?”牧云天翊一愣,脸蓦地红了。
风翔云兀自笑起来,埋头吃着新摘的刺莓。他和老人是羽族,平时不吃熟食,看到老人特意准备了熟肉熟菜,对牧云天翊礼遇有加,实在憋气。
老人为牧云天翊夹菜,温言道:“他从小由我带大,管束不严,别和他一般见识。”
风翔云鼓起腮帮子,慢慢地吐出嘴里的刺莓叶,表达心中不满。
“我的命是他救的,无论他怎么对我,我都不会生气。”牧云天翊含笑。
“哼,早知道你这么麻烦,就该让你淹死。”
牧云天翊叹了口气,放弃了和风翔云攀谈的念头,老老实实吃饭。风翔云甚是自得,咬东西格外大口出声,故意与他斗气。
饭后,牧云天翊恭谨地道:“翼先生特意招我来,必有用意,请先生指教。”
风翔云不安地看着师父,攥紧了手。怕老人一开言之后,覆水难收,他就如被丢弃的孩子,再不能留在老人身边。想到这里,他后悔没在几日前赶走这小子。
“既然你特意来寻翔儿,可以合盘托出你的身份了吧?”老人安详如一面镜,牧云天翊来不及虚饰想法,就在他的目光下折服,暗想,说出来也罢。
“师父是说,这人果然是个奸细?”风翔云说完,看见老人责备的目光,不得不正经地打量牧云天翊。他自幼修习的秘术,养成了细致观察的特性,可惜依然年少冲动,情感的偏见让他失却了惯有的冷静。
“你不是流人……出身官宦世家……练过武,是从小打下的根基……给我看你的手。”风翔云不由分说拉起他的手,细细看去,“这是硬弓留下的茧,这个疤是刀伤?你身上里有龙涎和灵莲的香气,寻常人买不起这些香料。你还戴了玉?我看看……”
风翔云伸手想拿他的玉,被牧云天翊一掌打掉,“这是我娘的遗物,你是我恩人,也不能乱碰。”
风翔云冷哼一声,撇过头对老人道:“师父,这小子来历古怪,不过单打独斗,绝不是我的对手。”
牧云天翊仰头,“若是殊死一战,我未必会输。”
风翔云一怔,看着少年眼中的坚毅,像极了和师父呛声时的自己。他扯出一个冷笑,大声道:“别的不说,你口口声声说来找我,却隐瞒真实身份,这不是小瞧人么!”
“我是大端皇三子牧云天翊。”少年皇子眼中晶芒闪烁,不无骄傲地说,不是为了皇子的身份,而是为了皇家的尊严。这里的人对朝廷的轻慢,他一一记在心上,此刻更不能示弱,叫风翔云看了笑话。
风翔云跳起来,拎住他的衣领,狠狠地道:“什么?你是朝廷的人!”
“翔儿放手!”老人喝道。
风翔云的脸上像刷了一层漆,面色难看地丢开牧云天翊,冷冷退开几步。他与流人接触多了,对端朝上下极为厌恶,想到竟救了一位皇子,连胃也不舒服起来。
“我随父皇出征黄花城,在军营被人劫持,途中迫不得已跳河,被风兄弟所救。我知道如果要回去,留在河西绝无希望,因此来这里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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