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谕纪泽、纪鸿儿:
迭接纪鸿二十二日、纪泽二十三四五日所发各禀,具悉一切。
余于二十二日未刻抵常州。二十三日看操。二十四五过无锡、常熟。二十六日在福山看操。二十七日季君梅、杨滨石及府县请游虞山二寺。二十八申刻抵苏州,将上岸小住三日。初二日计可离苏赴松。
二十五六七三日皆连夜行船,体尚平安。惟眼蒙较甚于在署时,到上海当一找张石谷,然内障总无治法也。吾望尔兄弟殚心竭力,以好学为第一义,而养生亦不宜置之第二。吾近日寄澄、沅两叔信甚稀,纪泽宜常寄禀,以十日一次为率。壬秋、星泉二十五果成行否?宝秀果全愈否?常常挂念。署中用度宜力行节俭。近询各衙门,无如吾家之靡费者,慎之。此谕。
涤生手示(阊门外)
评点 与王闿运相见于徐州
曾氏重返金陵任江督一年零三个月,并无多少建树,其间最重要的一次活动即出省大阅。这次以检阅徐、淮、常、镇、苏、松等郡军营为主要内容的大阅,起自同治十年八月十三日,结束于十月十五日,历时两个月。这是曾氏一生中的最后一次阅兵,也是他的最后一次大举措。
曾氏走的是水路。从金陵城出发后抵达扬州,然后从扬州改行京杭大运河北上至清江浦、徐州,再沿着运河南下扬州,在镇江再沿运河继续南下。从常州到苏州,再从苏州到松江到上海,最后从上海回到金陵城。
此信中问二子:“壬秋、星泉二十五果成行否?”星泉即欧阳星泉,欧阳牧云子。欧阳牧云为欧阳夫人长兄,八月一日在家乡去世,在金陵城做事的星泉回家奔父丧。壬秋即王闿运,他亦回湖南,于是二十五日两人同舟。王闿运这次是会试再次不第,由京师取道山东、江苏回家。船过清江浦时,恰遇曾氏大阅至此。两人有七年未曾见面了,在此相逢,彼此都很高兴。
为便于深谈,王请求让他陪伴着一道到徐州,曾氏同意了。于是从九月初二起直到二十日,前后十九天,王陪着曾氏一路北上到徐州,然后又一同南下,直到镇江两人方才分手。这段时间,曾、王有过多次谈话。王送曾新著《桂阳州志》,曾在舟中抽空翻阅。镇江分别时,曾送王一首五言长诗,外加一笔路费。诗中写道:“尘坱正纷挐,邂逅扶英彦。乖离七易霜,天遣更相见。”“尽抉诸经心,始知老儒贱。探箧出新编,照座光如电。说《易》烛大幽,笺《书》祛众眩。旁及庄生旨,抵发英眄……湖湘增景光,老怀亦忻汴。”
王比曾小二十多岁,功名不过一举人,社会地位仅一主讲。曾氏对他这等礼遇,固然是因为王的学问文章好,但更主要的是曾氏本人有一种礼贤下士的胸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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