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陀的牧草一片绿油油的苍茫。
激荡的马蹄声传来,一个女子翻身飘下,迅速地冲了一家毡房。
七初焦急地问:“阿丽尔怎么了?”
里边一个面色黛黑的妇人见到七初,哭着喊:“姑娘,救救她……”
阿丽尔小脸一片惨白,正伏在妇人的肩膀不断呕吐,已经开始昏迷。
七初诊了她的脉搏,跳得很快,这病症凶险,她医术微末,也不敢随便下药。
七初只觉得心头跳得急促,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女孩,难道要自己眼睁睁看着她……
她转身冲出了毡房,大声地喊:“等我马上回来!”
话音刚落,人已经打马奔驰出几丈开外。
她用力地一夹马腹,扬鞭打马,朝西奔去,她记得刚刚看到顾长青在这一带。
幸好,七初远远见到那个青衫男子正悠闲地在牧草间驱赶着羊群。
“顾长青!”她清脆的嗓音远远地传过去。
顾长青嘴里叼着根牧草,闲闲地挑挑眉,完全不理会她的焦灼:“有事?”
七初清丽双眸微恼,她大声地喊:“跟我来!”
语罢便打马转身飞奔而去。
顾长青扯下了口中的青草,跨上了一旁的骏马,微微笑,这野丫头,那样扬眉颐指气使的气概,倒很像某人啊……
七初拖着他下马,冲进了一家牧民的毡房:“救救她。”
顾长青高大的身躯懒懒地靠在门前:“江湖上谁都知道,我顾长青救人要看心情的。”
七初脸色一沉,欺近他的身前,清亮的杏眼微微地眯起,暗含威胁的语气:“那请问顾先生今日心情如何?”
顾长青神色不羁,撇撇嘴角:“一般。”
七初简直要动手杀人了,她恶狠狠地问:“你要什么条件?”
顾长青微笑:“帮我照顾病人。”
七初看得他神秘莫测的笑容,心头泛出寒意:“谁?”
男子吐字:“萧。”
七初转身就走。
走进帐内,阿丽尔已经昏迷了过去,躺在床上正不断地抽搐。
七初急得眼泪都要掉了出来。
“她这是误食蓇葖果,”男人凉凉的声音响起:“如若不治,再过两个时辰,便——”
七初猛地跳起,将他一拖到阿丽尔跟前,咬着牙:“我答应你。”
顾长青笑,抬手按上孩子的脉搏。
“你不怕我杀了他?”七初心头莫名复杂,轻轻开口。
“你不会。”顾长青笃定地答,眉头沉下,细细地翻看阿丽尔的舌苔。
七初定定望着他,美目一转,笑了笑:“还有一个条件,你得教我医术。”
顾长青对她无可奈何,转头瞪了她一眼:“你若是愚笨学不会,别怪我。”
七初但笑不语。
临凰阁。
阁楼内间的一方软榻上,容颜苍白的男子,正蹙眉沉沉地睡。
萧容荒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睁开眼时,屋内已掌了灯。
一位穿着月白底大朵藩莲花裙的女子正笑吟吟地站在床头望着他。
萧容荒顿时清醒了过来,手一撑便要坐起来,许是睡得太久,身上发虚,身子一晃便要摔了回去,一双手把他扶了起来:“候爷小心。”
萧容荒不动声色地把身体从她手中移了出来,低声吩咐:“请冷霜进来。”
“候爷,您现在是我在伺候,你有什么吩咐我即可。”
“颜姑娘,你不是我府上的人,请出去。”萧容荒数十年的朝堂兵马生涯,若没有一点戒心,是绝活不到现在的。
“我——”七初顿了顿:“我略通医术,顾先生让我来照看你,我绝对没有加害你之心,若是有,我颜七初也会光明正大找你比试,绝不干那等卑鄙之事。”
眼前的女子眉目清秀,如同一幅氤氲的水墨画,一双眼眸清澄明亮,似乎还带了点无奈和委屈,看着拒人千里的萧容荒。
“萧某没有怀疑姑娘的意思,”他垂下头,隐隐的疲累:“只是,怎好劳烦姑娘——”
“我答应了顾长青了——”七初想起了他阴险的嘴脸,咬牙切齿地微笑:“反正我在北庭也没亲人了,在候爷府上还能和绿水她们说说话,你就当收留我吧。”
她说得恳切,又有点娇嗔的神色。
萧容荒看着她在烛光下天真姣好的容颜,不禁微微一笑。
“罢了,你扶我起来吧。”
七初扶了他起身,仔细地伺候着他吃了药,又喝了汤,萧容荒精神还是不太好,身子耗得厉害,坐了一会便有隐隐的倦色。
晚间顾长青来了一趟,看他看了脉,还是叮嘱七初好好看着他休息。
七初答应了顾长青来看护萧容荒,原本是有几分胁迫的勉强,但进入临凰阁来,看着那个清俊的男子,明明病得难受,却强忍着对她微笑的脸庞,只觉得心疼得厉害。
七初也听顾长青轻描淡写地提过他宿疾缠身,但她亦是第一次见到他这般孱弱的样子,她见过的萧容荒,都是宁定清远的俊美容颜,幽深的双眸隐含着暗沉如墨的心事,却一直是坚毅沉静的。
这个朝堂江湖间一直都是深沉如海的男子,如今却完全信任和不设防地任她出入了北庭最核心之地。
七初只觉得眼眶都有些发热。
不眠不休守了萧容荒几日几夜,夜里他咳嗽得厉害,气都喘不上来,七初在旁看得心惊肉跳,拔腿要出去找顾长青,却被他拉住,他缓了一口气,有些虚弱的声音,却带着让人心安的宁静:“没事,不必去劳烦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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