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擎侧头看路重楼，李偲看出他想摇头，似乎欲言又止。与张凌的外冷内热不同，王擎的性子是真的清冷，即便是兄弟的事情他也不想多说什么。
进山时少说有八百人，一开始真是呼呼啦啦一大片，走着走着就散了，东边一堆西边几个，赶到日落十分，李偲这一小堆只剩下他们兄弟四个外加清曙和水浸云了。
清曙化作黄色枭鸟在空中盘桓，李偲等人升起篝火。
“偲偲。”水浸云把食物递给李偲。
“张凌，有酒吗？”李偲问张凌。
“我带的都是烈酒。”言外之意，不给！
“我家的行装里有果酒。”路重楼道。
李偲取出临行时路家给的包袱，果然有一小坛子梅子酒。王擎又拿出酱好的牛肉，这让其余三人不约而同想起千里月结义那天也是酱牛肉配酒。
“你这样跟着我们，还秋那边不会不悦吗？”李偲问路重楼。
“放心，我哥巴不得少照顾我这个累赘呢。”
“以你的修为还用照顾？”李偲用酒壶撞了一下路重楼的。
“我和家里人修的不太一样，他们觉得我没用，我看不惯他们猎灵，一起围猎总有分歧，在家时我就很少与人结伴行猎，放心吧，不会给小师弟招是非的。”
“我是担心你，我看还秋挺重视这次猎妖会的，带的人也都是好手，还秋虽然好相处，但若此次张凌再拿了好彩头，你这个做弟弟的非但没帮他，反而在张凌这边，总归是有些说不过去。”李偲道。
“先别说我了，李师弟，我这都憋了一整天了，祭礼上到底怎么个情况？”路重楼话锋一转。
“这说来话就长了。我们见到了一个绝对不可能见到的人。”李偲喝了口酒。
“死人？”路重楼脱口而出。
“死边去，死人又不稀奇。”李偲被路重楼逗笑了。
“你从头说。”看着他俩越扯越远，王擎忙把话题带回来。
“这事说来话有点长，水浸云原本是跟随湖天居士修行的，七年前，湖天居士带着踏香尘来我家求医，踏香尘的真身是诸怀，诸怀百岁食人，湖天居士带的这只寿近百年尚未见过血，调养的好的话是有望请神晋为神兽的，可诸怀食性难改，湖天居士来请我爷爷帮忙。踏香沉是湖天居士唯一一个订契的灵兽，湖天居士是把他当做儿子养。”李偲又喝了口酒。
“没多久，我家遭难，湖天居士并未逃走而是相助我家，结果被牵连致死，我找到他尸身的时候，他手里攥着一道溯源符，估计是混着我李家人的血篆的，我一碰符篆就回溯了湖天居士死前的半炷香时间，他叫我一定找到他的灵兽匣，好好教养踏香尘，莫让他入邪道，灵兽匣是用我爷爷的血封的，只有李家血脉可以打开。”
“你没找到灵兽匣，今天却见到那只诸怀了？”张凌接道。
“嗯，我找到好几个灵兽匣，其中包括水浸云，还有些随手装起来的野兔豺狼什么的，这些本是用来分散追兵注意的，没想到，大多都被我找到了，独独缺了踏香沉。”李偲苦笑道。
“你说灵兽匣只有李家血脉能打开？”路重楼问。
“是啊，因此我一直觉得，他可能还在某个角落等我去寻。我是万万没想到会遇见他的，不过，他的行为更奇怪，跑到祭祀台下面去似乎是想烧什么东西，我仔细检查过，他手按过的地方有些沙土和火油，其他没有异常。”李偲点头。
“点燃沙土？”路重楼随手从篝火里拿出半截燃烧的干树枝，在地上戳了几下熄灭了。
“他的沙土包上淋了火油。不过被我的凝霜符打中，结了霜所以没烧起来。”李偲道。
“好吧，就算他想烧沙土，可那有什么用呢？”路重楼不解。不仅他不解，王擎和张凌都听得一头雾水。
“有个山神告诉我，放火烧山可以激怒山神，山神最紧张的就是自己的山，他们会随身带着一包山巅之土，那是他们灵气的根源，如果不慎入魔，引山巅之土入阵便可化解。如若将这山巅之土烧着，就和烧整座山效果差不多。我猜有人得了此处的山巅土。”李偲道。
“啊，那小师弟在祭山，如果有人引燃这錞于毋逢山的山巅之土，山神震怒，小师弟的灵气还融在山中岂不是很危险啊。”路重楼大概明白了其中道理。
“最多只是丢脸而已，錞于毋逢山的山神廉执已经快一千年没公开露过面了，脾气十分温和。他要是没入魔是很难被激怒。”张凌与廉执有过一面之缘，知其脾气是最温和不过。
“为什么是祭台下面？”王擎忽然问。“如果他想燃土激怒山神，在山中的任何地方都可以吧。”
“……”有道理。
有些事一步一步退下来看似合理，可只要你反过来看一下就能发现错漏。
“会不会是你多虑了？不是什么人都知道如何激怒山神，而且做这些也没什么用。”路重楼也有点不确定。
“如果此路不通，那踏香尘究竟想干什么呢？”李偲也是没思路了。
“我更担心那个打开灵兽匣的人。”张凌道。
“你家除了你还有什么人？”王擎问。
李偲下意识往左右看。
“放心。有清曙。方圆五里无人。”王擎道。
“我现在也不确定我家还有没有其他人。我一直觉得没有了，可事实就在眼前。加了封的灵兽匣不可能强行打开,外力破坏会害死里面的灵兽，踏香尘能全须全尾的出现，我也开始怀疑当初幸免于难的人比我知道得多。可如果我还有亲人在世，为何不来寻我？”李偲觉得自己知道的实在是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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