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岚尽量平静地小步走到了萧且的卧房,只见钟星河皱着眉头,在门外数着蚂蚁。
“钟公子,王爷怎么样了?”尔岚行礼道。
钟星河平静地抬起头,语气很是寻常:“姚大夫也不知道是何毒,说是凶险得很。”
尔岚藏在袖子下的手猛然握紧了。
她正准备推门进去,姚大夫从里面打开了门。
尔岚还没开口,姚大夫深深叹了口气道:“我这就去写信请我师父出山。王妃……还请早做打算。”
尔岚顿觉晴空霹雳,脑中一片混沌。
萧且,居然病得这么重?
她想过到吴王府后不受宠,或者是萧且故意冷待自己,却从未想过,萧且会病重。
尔岚差点站不稳,幸亏果儿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尔岚回头看了眼果儿,推开了她,脚下虚浮地往屋里走去。
香炉里的香早就灭了,雕花的紫檀窗户大开着,吹得床帘起起伏伏。
尔岚快步走到了床边,就见萧且闭着眼躺在那里,嘴唇青紫。
她坐在了床边,颤抖着手,拉过了萧且的大手。平日总是温热的手掌,如今却带着冰凉。
尔岚手指发抖,按住了萧且的脉。微弱,而且很不连续。
尔岚虽然不太懂医术,但这样的脉象,无疑是病重了。
她的脸色不受控制地逐渐苍白起来。
自从嫁过来,虽然与萧且的相处时间不多,但萧且对自己的态度,尔岚是看在眼里的。
会记着自己的喜好,会为自己出头,会怕自己担心而瞒着不好的事情。
可如今他躺在这里,生死未卜。
尔岚的心慢慢沉了下去。若是他真的离开自己了呢?
难道自己还要回到韩国公府那个地方?
尔岚握紧了萧且的手,也不知道是给谁力量:“王爷,你可一定要好起来呀。”
姚大夫拎着木箱子走了进来,见状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王妃,小民要给王爷施针了,还请王妃移步。”
尔岚回头看了看萧且,萧且的眉头依然紧皱着。她想了想,伸出手轻轻抚平了萧且的额头,放下了萧且的手。
她刚要走到屏风后时,忽然问道:“姚大夫,王爷这症状您可有何猜想?”
姚大夫沉默了片刻,才道:“不知王妃可有听过苗疆蛊毒?”
苗疆?
尔岚点了点头。苗疆蛊毒闻名于世,她自然也是听过的。不过传闻说苗疆蛊毒能控制人言行,尔岚觉得总还是有夸张的成分。
“我对蛊毒所知甚少。只是从医术来看,王爷这极有可能,是中了一种名为寒梦惊的蛊毒。此蛊毒能让人陷入长久的昏迷之中,让人沉醉在最美好的回忆里,再也无法醒来。”
尔岚听得心惊。
“这蛊毒可有法解?”
姚大夫低了头,叹息道:“我所知有限,只能尽力让王爷保持神智。至于如何解,恐怕只有我师父边疆客才能解。”
他回头看了眼萧且,欠了欠身:“抱歉,王妃,我需尽快。您请去前厅稍等。”
尔岚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眼萧且,转出了屏风。
南疆的蛊毒之法向来不传授外人,难道这真是南疆人所为?他们如何能下了蛊毒?又所求为何?
尔岚迷迷糊糊想着这些,没留神,已经把手里的手绢搅得一团乱。
张福亲自端着一盏茶恭敬地走了进来,放在了尔岚的手边。
“王妃,请用茶。”
尔岚抬眼看着张福:“张公公,王爷中毒的事情,还请您约束众人,不要传出去。”
张福垂着眼,恭敬道:“恐怕已经晚了。钟公子已经让人出去四处宣扬了。”
“什么?”尔岚一惊。若是让人知道萧且病重难治,那些对吴王府心怀不轨的人,还说不准要作出什么样的事情。
“钟公子这也太莽撞了。”尔岚皱着眉头,就想起身去找钟星河。
张福却抬眼看着尔岚:“王妃,王爷说过,他信您。他不在的时候,您就是吴王府的主人。”
尔岚稍微想了想,才明白张福的意思。萧且居然把吴王府交到自己手上?这是在给自己留后路吗?
尔岚回头看着屏风后的人影,眼眶忽然有些红。
萧且就算自己倒下了,都不忘记给尔岚铺平路。
尔岚自从母亲去世后,再也没有人这么关心她的感受了。
她抿了抿唇,饮了口茶,终于下定了决心:“王爷既然把王府交到我手上,那么首要就是想办法治好王爷。再者,给秦侍卫调派人手,让他查出王爷是怎么中毒的。”
张福应了一声,又问道:“那么钟公子呢?他还在门口等着。”
尔岚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站了起来:“我去请他回府,改日再回请吧。”
说罢,她深深看了眼屏风后的萧且,走了出去。
*
官道两边白杨高高耸立,一列马车静悄悄地行走其间。
萧平坐在宽阔舒适的马车里,轻轻皱了皱眉头,掀起了帘子,招了招手。
侍卫秦韶见状,迅速勒令马队停了下来,自己翻身下马,恭敬地立在萧平的马车前。
“陛下有何吩咐?”
萧平扶着内侍王公公的手,从车上走了下来,抬眼看着四周的树林。
“此地,离京城还有多远?”
秦韶恭顺道:“大约还有五十里。应当明日就可以回宫。”
萧平没有说话,回头看了看队伍最后方的马车,微微皱了皱眉。
左相也从马车里走了出来,站在了萧平的身后:“陛下在担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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