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莹的灯盏照亮了长长的宫巷,龙撵上的王君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从黑暗中一点点露出狰狞的身影。他就静静地懒懒地倚坐着,五官都隐匿在黑暗中,强大的气场也能让周围的一切陷入凝固。
“公主,我们要过去吗?”清屏等人看着迎面走来的队伍,心颤腿软。
那可是柘南王君啊!那可是传说中生食人肉的柘南王君啊!
其实,真到了这个时候,任浅浅自己也有些不确定了。
她等会儿见了小崽子该说什么?说她是任浅?会不会被当成什么妖魔鬼怪给砍了?说她是晋北公主想救鹿凡笙?公主一介女流在宫里是怎么知道鹿凡笙被抓的?
想来想去,怎么都不妥当,一直到龙撵近在眼前,清屏拉着她跪到宫墙一边,她也没想好。
“奴婢见过王君,王君万岁万岁万万岁。”侍女们的声音成功盖过了任浅浅的沉默。
大太监林全望了她们一眼,便扭过头去。司昱更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任浅浅抬起了头,望着华贵的龙撵从自己身边走过,高高在上的帝王周身一片狰狞死寂,感受不到一点活人的气息。
昱儿.......她心中涌起一股心疼。
毕竟是她一手带大的崽子啊,为何变成了这副模样?
瞌目沉思的司昱心中似有所感,猛地睁开眼,回头望向任浅浅所跪的地方。而此时,任浅浅刚好低下头,两人的目光恰好错过。
普普通通的妃嫔侍女啊。司昱缓缓地收回目光,艳丽的眉眼中的疼痛被一点点深藏,最后归于死寂。
“那是哪个宫的?”低沉磁性的声音宛如深海的风声,带着些许沙哑的慵懒。林全连忙回答:“是昨日刚刚入宫的晋北公主。”
晋北公主.......司昱的目光暗如深渊,修长如玉的手指一点点摩挲着左耳的玉扣环坠。
林全试探性的问道:“陛下可要喊过来见见?”
过了一会儿,方听到海风般低沉的回音:“不必了。”
既然昨日没死,那就且留着吧。
“喏。”
任浅浅不知道自己从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回到自己殿里之后,又随便吃了些东西便上床睡了。
第二天白天一睁眼,果然是在大牢里。
昨日想的靠另一个壳子救自己出牢是不可能了,赵匀他们肯定也启程离京了,鹿凡笙的记忆她又没有,想替自己伸冤都莫得办法申。
总不能把衣服一脱告诉别人自己是女的吧?
想来想去,任浅只想到了一个人。千机子。
没错,就是她那个便宜师父。
她跟别人说她是太傅任浅,别人一定拿她当傻逼看。但千机子不会。
四国皆知,柘南太傅任浅是儒学大仕,但他的师父千机子却是道学大家,一手占卜能通鬼神,实力高深莫测。
所以,当天狱卒来送早饭的时候,任浅浅的小算盘就打起来了。
“嘿嘿,差役大哥,咱们商量个事呗。”任浅浅赔笑。
满脸横肉的狱卒打量了她一眼,不屑地撇撇嘴:“就凭你?”一看就是小白脸,听说是偷看女人洗澡被他爹捆来的?
呸!丢人!
“凭我我当然没这个资格。”任浅浅笑嘻嘻从怀里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在他眼前晃了晃:“凭这个。”
狱卒一把夺过银票,脸上的横肉笑道颤抖:“哈哈哈哈哈,好小子,没想到你还藏着钱呢?”
“这不是给大人您留的孝敬嘛。”任浅浅客气地道。
一百两可不是小数目,这狱卒一月的俸禄才不过二两而已,这相当于他几年的积蓄了,绝不能让其他同僚知道。
“说吧,有什么需要本卒帮忙的?”拿钱办事,这狱卒也懂规矩。
任浅浅哈哈一笑,把自己的桃花扇递了过去:“小事儿而已,就是希望差役大哥能帮我把这个带到城外青竹林,交给千机坛的人。”
听起来确实是小事,那狱卒眼睛都不眨地就应下了:“好,没问题!”
为了以防万一,任浅浅说道:“倘若事情办成了,就会有人来接我,到时候我另有厚礼答谢差役大哥。”
一听厚礼狱卒乐得脸上的横肉都能翻褶子了,谁会跟钱过不去?
“包在我身上了!”
那狱卒行动力也挺快,送完饭与换班的兄弟叫了差,就拿着扇子往城外去。当他把扇子交给千机坛人之后,正如任浅浅所料想的一般,确实有人来接她了。
不过不是她师父千机子,而是丞相苏翡。接她也不是为了救她出去,而是审讯问话。
“........”
所以说,自重生以来,她的运气就没有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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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客厅之内,素来以端雅著称的丞相苏翡,此时神色怀念而又激动地抚摸着手中的桃花扇,那小心翼翼虔诚至极的模样,宛如抚摸什么宝贵的稀世珍宝一般。
“相爷,鹿凡笙带到了。”
“让他进来吧。”
“喏。”
苏翡定了定神,将扇子珍而又珍地放到铺着昂贵锦帛的玉盒里,回过头,用打量的目光望着走进来的少年。
“你叫鹿凡笙?”
“嗯。”
情绪不高的任浅浅进来蔫了吧唧的,礼都没行。看到了桌子上自己的扇子之后,懊恼地揪了揪头发。
她的这番举动让苏翡眼中有了些笑意:“你今年十七了是吧?”
“嗯。”任浅浅嫌弃地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相爷,我在牢里呆了一天身上都是臭味,膈应的很,能不能借您府里先洗个澡换身衣服,稍后再来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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