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庆二十五年的深秋,庆嘉帝突发恶疾,卧病在床,国事皆由三皇子萧重鸾亲自代理。一切都遵循了上一世的时间轨迹。
萧重鸾心里疑惑至极,索性挑了个时间前去长缨宫探望庆嘉帝。
庆嘉帝脸色蜡黄,双眼微阖,没什么力气与萧重鸾说话。
“今日杨丞相来问了皇子妃之事。”萧重鸾道。
庆嘉帝呼吸停了一瞬,疲惫的眼皮缓慢抬起了些,无神的瞳眸望向萧重鸾,他蓄了蓄力,头一次主动问了话:“你怎么想?”
萧重鸾道:“儿臣目前还没有这个打算。”
“可有喜欢的人?”
“尚未遇见。”
庆嘉帝像是松了口气,道:“那也不急,只是你岁数毕竟大了,日后在这方面多上些心,若有喜欢的,带给朕瞧瞧。”
“父皇不着急?”
“急什么,”庆嘉帝半合上眼,“若他人强给你安了个不喜欢的,岂不是害了你,也害了那姑娘。”
萧重鸾静默了一阵,垂下眼,端过一边药盘里的药碗,道:“父皇此言,让儿臣欣慰良多。”
庆嘉帝没有回话,萧重鸾用银勺舀了药递来,他缓慢张口喝下,像是已对这个话题丧失了兴趣。
“母妃生前最爱父皇送与她的画,今日想来,那画里也捎着父皇待母妃的喜欢罢。”
庆嘉帝依旧未答,他将萧重鸾喂来的药喝完,翻身躺在床上,挥挥手,道:“朕乏了。”
萧重鸾脸色不变,药碗颤了两颤,被他放回了药盘上,守在一边的宫女立刻上前来,收走了药盘。
过于冷漠了。
萧重鸾想,这大半年来,他始终在想丽妃与庆嘉帝之间的关系,若真喜欢,纵然冷落,也不该这么多年一眼都未曾去看过丽妃。
华宁因着与丽妃相似的容貌而获圣宠,这一点从丽妃曾经对萧重鸾容貌的感叹中可以得知。
但若本身华宁像的不是丽妃,是他与丽妃像的都是另一个人呢?
“三殿下?”宫女唤道。
萧重鸾将将回神,收敛起了脸上逐渐冰冷的表情。
“何事?”
宫女为难地看了眼已作浅眠状的庆嘉帝,道:“陛下要睡了,三殿下您……”
萧重鸾略带歉意地点点头,朝着庆嘉帝一拜,转身快步出了寝殿。
“儿臣告退。”
寝殿的门被轻轻掩上,庆嘉帝睁开眼,明黄色的床幔落入他眼底,蒙上了层复杂的颜色。
门外忽然传来华宁与萧重鸾的声音。
“见过宁爹爹。”
“来见陛下?”
“是。”
“可放心些了?”
“这……”萧重鸾似是苦笑了笑,“父皇尚未痊愈,做儿子的哪说得上放心。”
庆嘉帝眼神里逐渐覆上了层阴霾,他闭上眼,翻身去背对着殿门,宫女看出他的不满,连忙快步去了殿门后,正巧华宁与萧重鸾说完了话,推门进来,两人撞了个正着。
“奴婢有罪,请华宁公子息怒!”宫女大惊,扑通跪倒在了华宁面前。
华宁温柔道:“不必如此惊慌,我与陛下有话要说,你且为我守着此处,不许他人靠近,可好?”
宫女迟疑着望向庆嘉帝,见庆嘉帝始终背对着这边不发一言,知晓这是默许的意思,便朝华宁拜了一拜,道:“奴婢这就去。”
华宁弯眼一笑,道:“多谢你了。”
宫女跨了门出去,华宁反手关上门,一步一步踱向龙床,听得庆嘉帝呼吸越来越急促,倒也不揭穿,在床边一坐,伸手要给庆嘉帝掖被角。
不想庆嘉帝猛然朝后一退,一副不愿他触碰到自己的模样。
华宁声音还温柔着,道:“做噩梦了?”
庆嘉帝不答。
华宁又问:“可需要我陪陛下睡一会?”
庆嘉帝一震,华宁已站起身,脱起了身上的衣服,庆嘉帝听见声响,立时撑着床坐起了身。
“华宁!”他厉喝道。
华宁的衣服脱了半截,挂在手臂上,他微歪了头,奇怪地看着庆嘉帝,问:“陛下不喜欢我了?”
庆嘉帝脸色一白,撇开眼,呼吸逐渐粗了起来。
“你不许再这样与朕说话。”
华宁面色一冷。
“不许?”他琥珀色的眼瞳里写满威胁,“陛下的心思,当真是自私透了。”
庆嘉帝一窒。
华宁朝他靠近一步,单腿跪在床沿,一手抓住庆嘉帝的肩膀,另一手撑在了庆嘉帝腰边,将皇帝彻底圈在了自己的身形之下。
“是陛下逼我说出了真相,却又在知晓真相后要远离我,陛下大可再不见我,就像对从前那些宠幸过的人一样,可我呢?”
“你与她们不一样。”庆嘉帝勉强道。
华宁冷笑一声。
庆嘉帝道:“朕会继续宠你,过往荣华,朕绝不会亏待你。”
华宁嘲讽道:“可你不会喜欢我了。”
“华宁……”
“金银财宝,我从来都不稀罕,我如今只想你继续喜欢我。”
庆嘉帝哑口无言。
华宁托住他的脸,轻声道:“陛下,你陪我隐居,好不好?我们找个世人找不到的地方,就像从前那样过活。”
庆嘉帝避开华宁的视线。
良久,他艰难答道:“朕不能……忤逆纲常。”
华宁眼瞳微缩,他凑上前,像是想亲一亲庆嘉帝,却被庆嘉帝挡住了。
“陛下——”
“出去。”庆嘉帝道。
华宁手握成拳,攥得死紧,他垂下头,身子不断发着抖,像是在克制身体里涌起的愤怒。
庆嘉帝一手按在他肩上,将这个自己最宠的青年缓慢而坚定的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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