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雪淅淅沥沥地下着,飘落在抄手游廊的栏杆之上,慢慢堆成了团,苏宅的丫鬟们全都低着头,不敢说话,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惊了苏老爷,让苏老爷不快。
苏清浅被他懒腰抱着,她的双臂跟小狗儿趴栏杆一样,挂着,屁股蹲在他的另一只大手掌上,其实被这么抱着,不太舒服,她毕竟已经六岁了,若是一岁左右的小娃儿倒是合适。
只是如今何氏在里头为苏家添香火,还在难产的时候,加之刚才言煜儒临出门前说了,不许苏膺亭将她放下,她自是不好为难自家老爹。
毕竟自家老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已经有了那种快要死娘子当寡夫的气质了。本来活泼的戚氏也不敢言语,甚至于想要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何氏最为亲近的娘家人都在外头了,但直系的都散的散,死的死了。
苏老夫人也经历过生产,就是族里的那些妇人们生产,她也见过几次,没有一次像今日这般凶险的。
何氏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似乎有气无力了,产婆推了小丫鬟出来,要上好的人参给吊着气,就怕一时晕过去,一尸两命。
小丫鬟出来请示要人参的时候,可把苏膺亭给吓得,差点把怀里的苏清浅给扔地上了,若不是苏清浅自个扒拉住了他的胳膊,只怕屁股都要开了花了。
戚氏不敢说话,苏膺亭一时紧张,结结巴巴地说:“人参,人、人参在......”在一旁听着就觉得不靠谱的苏清浅正要开口让人去告知苏老夫人,苏老夫人已经从偏房出来了,扶着婆子,小步过来。
苏老夫人说是去念佛,可这样的时候,若是真能静下心来念佛,那才是真的无情到了极点了。
苏膺亭无助地望向了苏老夫人,苏老夫人在心里骂着没出息的儿子,恨不得从来都没生过,怎么到了何氏的事上,就六神无主了?
她吩咐了身边信得过的婆子去库房里拿了人参到厨房里去煎了,消沉的气氛凝住了,直到婆子端来了人参汤,这才让众人又多了些许的精神。
苏清浅时不时看向窗外,顺着那长长的甬道,想要看到二门处,也不知道言煜儒到了哪里?
被挂念着的言煜儒并没有坐马车,而是让马车夫把马给备上,让马夫解下了他身上披着的蓑衣,随意戴上,翻身上马,飞奔往珈蓝寺。
此时的他一路颠簸,已经到了珈蓝寺的山门处,敲开了角门,不顾边上的人嚷着,大歩往住持的厢房那儿去。
一路上行色匆匆,即使是有僧人行礼,他都忘记了回礼,到了住持厢房门前,见有侍卫把守着,他愣住了。
戴着铠甲的侍卫见来人,伸手拦住了,言煜儒顺着侍卫双手交叉处,目光冷泠,“让开!”
“不许进去!”侍卫高声呵止。
言煜儒大步往前走,侍卫们见拦不住,正要拔出腰间的剑时,厢房门开了,只见先出来了一留着小胡子的男子,头上绑着素布头巾,身上穿着的却是暗色的蟒袍,脚踩高帮云靴,棱角分明的的脸庞与脸上那漫不经心的微笑一点都不匹配。
男子见是言煜儒,对侍卫道:“这是二殿下,还不退下!”
言煜儒拱手道:“齐皇叔。”齐王是皇帝的族帝,在皇帝打天下的时候,他也跟着四处征战,被人称为儒将。
其实齐王的武艺倒是不如兵法好,加上在征战时对底下人管束也严,没有造成进城就大面积烧杀的场景,倒是让老百姓颇为称道。
再加上他在皇帝建朝后,第一个归还兵权不说,还疼爱自己的妻子齐王妃,所有的孩子都是嫡妻所生,身边更没有通房和所谓的莺莺燕燕。
平日里他也是能不上朝就不上朝,最喜在家和齐王妃画画、看书、写字,出门就来珈蓝寺,和住持谈禅,佛法领悟得比言煜儒更深,若不是人家成家了,真要有怀疑他是不是想遁入空门了。
言煜儒知道齐王爷面上淡淡的,性子好得很,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皇叔可是与住持谈禅?”
“自然,我的棋艺比不过住持,下棋的话,那就是献丑不说,还败坏心情,来这,自是要带着好心情回去的,你从外面回来?”
“是,找住持有要事。”言煜儒赶紧说,颇有股嫌弃齐王爷在边上挡道的意思。
“哦,那你进去吧。”
言煜儒稍缓道:“失陪。”
关上门,住持正慈祥地看着言煜儒,“可是出了什么事?”住持见他面露风霜之色。
“想向住持讨药。”言煜儒恭敬地说。
住持手里转着念珠一百零八颗,盘得都光亮了起来,颇有几分佛性了,平日里都是不离手的。
“可知什么症状?”对于住持来说,治病救人已经是平常事了,医者有父母心,更何况他还是个住持?
言煜儒说了何氏目前的险境,住持站起身,往内屋去。
等言煜儒出了门,齐王爷已经不在那了。好不容易紧赶慢赶,才赶到了苏宅,他路上都没有歇上一口气,喝上一口水。
此时,何氏已经快要受不住了,对着门外的苏膺亭喊:“郎君,是妾身无用,只求郎君好好、好好照看浅儿,妾身先去了!”
苏膺亭一听,真把苏清浅给扔了,幸好言煜儒脚步快,踏进来时,正好看到苏清浅傻愣愣地被甩开了,立马上去接住,搂在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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