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了一小会儿，一根白净修长的手指，怯怯地指向了她。
“真棒。”燕鸿毫不吝啬对他的赞美，又问道，“那萌萌呢，萌萌是谁？”
手指顿了顿，又缓缓折回头指向他自己。
“真聪明。”燕鸿笑容灿烂地揉了揉东方萌的头发。他的眼皮向上抬了抬，长睫微颤，像偶尔驻足花丛的蝴蝶，轻扇着蝶翼。
“唔，萌萌这么努力，该奖励些什么好呢？”燕鸿一边假意苦恼，一边偷偷用余光看着他的反应。
果然眼睛眨得快了些。
“天气这么热，那就来些特别的饮品吧！”
东方萌对鲜艳的颜色很感兴趣，在没有人注意他的时候，他的目光总是很长时间地停留在那些有着艳丽色彩的东西上面，所以他的房间很是斑斓，衣服也多为亮色。好在他气质纯净，穿起来并不显得轻浮花哨。
妙人端来五颜六色的果汁，果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杯中的液体，动都不舍得动一下。
一只纤细的小手从他面前拿走了一杯，他的目光偏了偏。
“咕咚咕咚！”牛饮的声音，他的手指又动了动。
纤细的小手又端走一杯，他有些焦躁了，眼睛眨得更快，手指也不安地弯曲了起来。
“咕咚咕咚！”牛饮重现。
呵，还真忍得住！燕鸿一边觑他的反应，一边暗暗叫苦，她都喝了三杯了，这家伙再不拿出点儿行动来，她的内存可就不够了。
本来一上午就没释放过，就在燕鸿意图去拿第四杯的时候，东方萌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竟是双管齐下，左右开弓，一手抱一边，身子伏下去，迅雷之间，圈地运动宣告结束。
燕鸿乐了，终于不用再去占用剩余不多的可怜内存，也达到了预期外的好效果。
“很甜哦！”燕鸿故意表现出回味无穷的样子，舔了舔嘴唇。
他终于抬眼看了她一眼，又垂下头看了看势力范围内的清亮果汁，有些犹豫不决。
“真的很好喝！”燕鸿加大保证力度。
他稍稍抬起颈，然后出人意料地伸出舌头触了触杯中的水面。小小的水面轻轻荡起涟漪，燕鸿心中一动，静静地看着他。
他终于，想要主动品尝这世间的味道了吗？
午间用餐的时候，暖月一如既往地服侍东方萌吃饭。
妙人看了看燕鸿，燕鸿毫不在意。京城不是一天建成的，事情得一步一步来，看看，至少他还会自己喝汤。
虽然不是用勺，而是完全拷贝自己的牛饮法。暖月见状瞟了瞟燕鸿，燕鸿心内有些讪然，面上却笑得端庄自如。啊，一不小心，做了个反面的示范。
下午燕鸿耐心地示范了如何用各种不同的杯盏斯文地饮茶、果汁和汤品。这小子嘴刁得很，除了新鲜果汁和上好的雨前龙井，其他任何饮品不碰。
可见呆子也有其精明的一面。
厨房的婆子可是报怨得紧，这一天下来不知道糟蹋了多少果子，害她捣汁都捣得双臂痉挛。虽然耗费了不少时间，到晚膳时，他总算是没再牛饮了。只是那握勺的姿势，怎么看怎么像握着一把铲子。暖月本来还想继续喂他来着，被燕鸿微笑着阻止了。她想考察一下下午训练的成果，顺便也让暖月她们了解，他并非不能自理。
厨房炖了猪脑汤，小呆子使用勺子毕竟还不太熟练，一不小心将汤碗戳翻，滚烫的汤水滴了几滴在他身上，烫了几个小红泡泡。被烫的人没啥反应，暖月的反应却有些过激，尖厉的叫声不仅吓着了燕鸿，更是惊着了东方萌，之后很是兵荒马乱了一番，才将惶恐不已的东方萌安抚下来。
看着兀自在床上睡得香甜的小呆子，燕鸿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也不知道暖月在老太太面前说了什么，老太太把她叫过去态度和蔼地嘱咐了近一个时辰，主题大义就是不能勉强她儿子，不能累着她儿子，更不能欺负她儿子。公爷虽然没说什么，看向她的目光里也带了责备。
估计这家伙现在还不会自己穿衣吃饭，就是这些人给惯的。想着自己后来与东方齐的争论，燕鸿有些后悔，自己确实有些操之过急了。不是早就决定混吃混喝不多管闲事吗？他们爱怎么对东方萌是他们的事，就算看不顺眼，又与她何干？他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方式，何必违反他们的规则呢？逆流而行，不是找骂吗！
“他并非没有能力自理，只是府中的人都当他是易碎的宝贝，没有人引导他去做这方面的训练。
“他自己当然更不会自发地进步，虽然据说经过弘一大师的医治，他现在已经能够接受外界的举动，并且慢慢有了适应能力，但是这种程度，显然还不足以让他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府上对他的宠溺，足以抹杀弘一大师十几年的努力。
“如果他只是一个有心跳会呼吸的布娃娃，他存于这世间的意义又在哪里？他既然已经走出自己那孤单的小世界，就应该学会怎么在这个大世界里生活。”
一时冲动说出了这些话，虽然最终引起了东方齐的深思，却也将自己带入了麻烦之中，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唉，还以为可以混一辈子呢……”燕鸿撇撇嘴，报复地捏了捏熟睡的人嫩嫩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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