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窥视灵魂
方博南这个人，在老婆哈果果面前，从来就是有一说一，甚至有一说十的，哈果果一直觉得，方博南这个人，好也在一张嘴坏也在一张嘴，成也在一张嘴败也在一张嘴，果果甚至开玩笑地对方博南说过：要是有朝一日你真的成名成家了，要弄一个什么名人故居，说什么也得拍一张你这张嘴的特写照片给挂上。
可是这一回，方博南竟然吞吞吐吐，叫哈果果好不奇怪。
方博南说：老婆，我这里倒是有一条有关房子的信息，我觉得吧，虽然不大妥当但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妥当，看看也不要紧。但如果你实在不想看我也不勉强。不勉强。但是我还是认为有必要看一下，房子总归是房子，多一个房源多一条路对不对？你愿意就买不行就拉倒，咱们对房子不对人……
哈果果略一想，便明白如今方博南这话里话外一番造作罗嗦必有缘故，心想，方博南自己把小辫子送到我手上来了，不抓白不抓，省得这人成天口舌犯贱，惹人讨厌。便是煞煞他的无名傲气也是好的。
想到这里，哈果果有了主意，虽心里对方博南要说的事一无所知，但脸上却便带出一种洞悉一切而不愿明说单等对方坦白交待的神气说：你也不必废话一堆，早早说明，好多着呢。
方博南忽地脸呈忸怩神色，说：是这样。前两天吧，那个，秦霜她吧，给我打了个电话。她也是听我老乡说的，我正在找房子，是他们嘴快告诉她的，可不是我说的啊！我告诉他们也是为了让他们帮着我们打听房源的意思。那个，秦霜说吧，我们要买房子的话，她手上倒是有一套不错的房子，正好想卖，我们要是有兴趣，可以去看一下。不过你不想看的话咱就不去看也行。
果果沉吟一下，心里有点怪怪的滋味，像小时候同班级的小姑娘抢鲜穿了件新衣服而自己依旧布衣荆钗时艳羡而微妙的妒意：哟，果果说：这秦霜，还真是个人物。我们土生土长的南京人，在这个城市里还没落脚之地呢，她一个外来妹，倒有多余的房子发卖了。看来真是个能干人。
方博南忙说：咳，她就是能忽悠。老婆你是老实人。咳咳咳。
像嗓子里团了一口痰不得吐出似的不痛快。
果果说：我考虑考虑。
方博南连说我们是该好好考虑考虑。
晚上回过味儿，方博南对自己这一番表现十分不满，明明没有作贼，心虚个什么劲！弄得此地无银似的！啥时候自己变得这样窝囊起来，可见婚姻是要消磨男人的志气的。
隔了一夜，果果说：我们就去看看吧。本来呢，我也不想沾人家的光，可是，人穷难勉志短，我们这不是走投无路没有办法嘛。果果忽得笑起来，换了一种很贴心的口气对方博南说：老公啊，你也不要有什么故虑，本来也就只是老乡，人家肯帮忙，我们该感谢才是。再说，还不知房子合不合适呢。又补充道：嗯，我是相信你的。
方博南连连称是。
等他的反射弧完成了一个反射的过程之后，方博南明白过来，果果这小女人，挺会管理男人的嘛！如今的自己，简直被她三个手指捏田螺，牢牢地掌握住了。明明没什么偏给她说得好像有什么，却又由于她的大度而不计较什么似的。罢罢罢，这不是俩口子嘛，耍点儿小心眼儿就耍点儿小心眼儿吧，管理就管理吧。
两个人便与秦霜约好了去看房子。果果认真地收拾了一下自己，俨然一个娇小美丽生活无忧的小女人，那房子也是白看一看，闲着也是闲着，买不买另说的意思，连小小子方浩然也穿戴得格外齐整。方博南暗自笑笑，那笑却没有逃得过果果的眼睛，果果说：方大头你不要笑，我不是跟她较劲，我不过是替你挣面子。
方博南一想却也是这么回事。
秦霜比早先略胖了些，一头长发剪成了利落的短发，穿着打扮走白领新贵的风格，更加打眼了。人倒是格外地热情，又爽快又周到得了不得，在楼下专等着方博南夫妇俩，上来就管哈果果叫嫂子，还挽起果果的胳膊，夸果果当了妈妈身材样貌也不走样，真诚地询问她保养的方法。两个人言谈自然和谐，宛或多年好友，方博南抱着儿子跟在后面边走边想：女人真会装，一个一个的全可以得奥斯卡。
最出乎人意料的，是那套房子。
真真是相当好的房子，原先的两房一厅被巧妙地改造成了三室一厅，多出一间小巧的书房来，两间卧室非常规整，主卧与阳台打通，阳台做成半圆形，放了一套半旧不新的沙发。垂着厚实美丽的窗帘。另一间卧室布置得看上去像一个工作间，还放了一个跑步机，秦霜解释说：这间面积小一点，你们以后可以给宝宝做卧室，是吧宝宝，你得有自个儿的屋啊。
说着凑到方博南跟着去逗小小子浩然，浩然老实不客气一把揪住她的头发，这小子手劲儿不小，揪得秦霜哎哟一声，果果赶紧过去拉开小浩然的小爪子，秦霜看了她一眼，心里想，这两人站在一处倒还真不算难看，就只是哈果果个儿小了点儿。
更叫果果与方博南欢喜的是，房子是装修好的，且品味还不俗，卷了包袱搬进来就能住的那种。总之，这套房子，除了朝西，夏天有点西晒之外无一处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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