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她的声音很轻，像蜜糖揉碎了，掺进了风里，从耳膜甜到人心坎，又甜又软，撩人而不自知。
店里不知从哪照进来一束光，落在她精致的小脸上，有些苍白的肤色，在暖黄色的阳光映照下，又亮又清透，白得近乎透明。
陈再垂下眼睑，笑了一声，慵懒的鼻音透着漫不经心的倦意，“一句对不起就行了吗？”
江舒微微睁大了眼，像一只受了惊的鹿，眼中汪汪像含了春水。
她从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更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手指嵌入掌心，她似察觉不到疼痛一般，越握越紧。
“我……我、不是……故、意的。”
话音里似乎带上了软绵的哭腔。
陈再扬了下眉头，耸拉着眼皮睨着她，“怎么还吓哭了？”
随后，他笃定的说道:“想赖？”
“我……不、是……”
“小妞，这你可赖不掉了。”
江舒磕磕绊绊的想要解释，目光里忽然映出一个梳着三七分的陌生人，手臂搭上眼前男生的肩头，吊儿郎当的咧开嘴角，“这脚砸的，估计是走不动路了。”
随后他侧过头，玩味似的看着陈再，挤了挤眉头，调笑的问道:“你说是吧？陈再。”
谢迟刚刚看得可清楚了，那瓶矿泉水连他陈再的鞋尖都没碰到，没想到这家伙还能这么理直气壮，这种不要脸的事都做得出来。
陈再眉梢稍扬，单手将肩膀上的乱动的爪子打开，微耸的眼皮里藏着戏谑的笑意，别有意味的“嗯”了一声。
一时间，三人成了整个小商店的焦点，引来了众多人的目光。
察觉到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了自己身上，江舒瑟缩了下肩膀，身体直发抖，眼眶也酸涩起来。
“我……我……”
“我不是故意的”不过简短几个字，却说得磕磕绊绊，半响也没有说出完整的一句。
手越握越紧，明明是开了冷空调的小商店，她的鬓角却还是被汗液浸湿。
陈再的视线在某个位置停了停，哼出来的鼻音带着闷热的味道，“不疼吗？”
江舒愣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腿侧紧握成拳的手。她顿了顿，舒展开五指，掌心竟多了一道指甲抠出来的血痕。
很新，也很深。
江舒下意识将受伤的手藏到了身后，淡淡的摇了摇头，算作回应。
“江舒，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江舒转过头，就看到满头热汗的原澈，推开了小商店的门，“我爸呢？他没有陪你来吗？”
“原……澈。”江舒心下松了口气。
原澈注意到了陈再，也察觉此时气氛的不对劲，他皱了皱眉头，看向陈再的目光染上了敌意，“陈再，我妹妹惹到你了吗？”
像江舒这种，和别人对话都有些困难，怎么可能去惹陈再这种人，所以不用怀疑，找麻烦的一定是陈再。
陈再这种人，本就是个麻烦。
陈再倒漫不经心的往后捋了捋发丝，完全忽视了他的问话，挑起了另一个令他兴味的话题，“这个，是你妹妹？”
原澈是他同班同学，脸上常年挂着“老子懒得理你”的禁欲感，一副“我欠你钱你活该”的高冷装逼样，除了能拿年纪第一简直一无是处的人，竟然有个逗一下就哭给你看，眼神无辜，嗓音软糯，说话还结巴的妹妹？
他们家基因是反着来的？
随后，江舒看到原澈的脸色黑了一个度，声音里带着警告的意味，“陈再。”
简直咬牙切齿。
似乎想要一口咬死那个叫陈再的男生。
陈再身旁的男生吃惊一般的喊了一声，“不会吧！原澈，这真是你妹？你妹是个小结巴？”
原澈眸光一转，冷冷的瞪向一旁的谢迟，谢迟瞬间噤声。
江舒很少见到这样的原澈。
记忆里的原澈一直很温柔。
“原……澈。”她温吞的叫了原澈一声，“报道……要、迟到、了。”
江舒紧张的时候，说话就磕磕巴巴的，嘴里像含了块糖，又甜又糯。
原澈稍稍捡回些理智，接过江舒背上的白色书包，伸出手揽上她的肩头，带着她往外走，“走吧。”
江舒乖巧的顺着他走。
商店的玻璃门刚被推开，热浪卷着夏风空袭而来，感觉到皮肤的温度在极速升高，江舒才算真正缓下一口气。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我爸呢，他没有陪你来吗？”
原澈撑开了一把黑白格子的太阳伞，伞柄往江舒的位置倾斜过去，尽量避免她和这热辣的阳光接触。
少女想了一会，回应道:“舅舅……工作忙。”
原澈皱了下眉，“那你也应该打电话让我来接你。”
“可是……你的手机、打不、通。”她委屈的垂下眼睑，“我……只是想……买瓶水。”
江舒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她仅仅只是想买瓶水而已，这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为什么原澈不让她这么做。
尽管江舒知道她有病，很严重的病，但不是生活不能自理的病，她可以尝试着和别人打交道，为什么原澈不相信了？
江舒抿唇，不说话了。
原澈顿了顿，揉了把女孩儿柔软的额发，“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不接你电话了，还有，刚刚那些人。”
他转过头，看向商店，目光透过玻璃门，与店内那个穿着蓝白色校服的男生不期而遇。
原澈皱了皱眉头，“以后少跟他们接触，知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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