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名字,绘雪猛然摇了几下踏影的木柄,挣脱她的推送,向前就走。“那你去,就说闭关所寒气重,我身体不舒服,先走了。”
看着踏影张开铜腿向山下跑去,师芸呆闷了半晌。她始终想不明白绘雪为何如此不待见她自己的师父,在她看来,净玉师伯既漂亮,本事又高强,兼且在江湖上还甚是有名气,只是性子颇冷漠,不大与人来往。但绘雪既已经下山去,她也只得一人望山后的闭关所踽踽而行。
如今的闭关所,只是极简陋的一个山壁上的洞穴,门口为岩石与高草所封住。师芸好容易越过重重石障来到洞前,洞里洞外却是一样的安静,根本看不出里面有人。她在山壁上轻叩了数下,等了许久,才听见洞穴深处传来声音:“芸儿,你这是要下山去了?”
“是的师伯,我跟绘雪都要下山了。”师芸放开喉咙道,于是整个洞穴都是嗡嗡的回音。
“绘雪呢,怎的没来?”洞中人问道。
“她……”师芸有点尴尬,只能含糊地随口扯谎,“她拉肚子去了。”
“芸儿。”洞中人道,师芸答应了一声,又听那人说:“此行无论完不完标,看好绘雪。这世上,也只你一人能管得住她。”
师芸笑道:“师伯尽管安心闭关,师妹是大人了,做事情总不会像小时候那般没分没寸。”
洞中人沉默片刻,道:“你们下山去吧,路上小心便是。”
师芸爽利地唉了一句,转身便走。末了,又听洞中人道:“留神绘雪。”
她抓抓头,不明白净玉师伯为何重复提醒自己这个,但也未有细想,毕竟绘雪自小便是有些娇蛮任性,不时也会由着自己的性子偷偷胡来。她对自己尚是有些信心,能管住这个看起来柔弱却颇有些厉害兼难缠夹的师妹。
天边已经大亮,师芸健步如飞地顺着山路往下跑,她得在有梅太师父准备送自己跟绘雪出山之前赶到草堂子去。然她背上的镔铁棍上的环定力当啷响个不停,这拨弄得她的心痒痒地;自从昨日太师父把这棍子给她,她还未来得及试试它的本事,恨不得就地寻个人来练练手。
忽然,她听见旁边草里似乎有什么响动,登时下意识警觉地一把拨开,只见昨日还躺在床上歇息的妙剑,正提着一把长剑站在一片平地上。见到她,,妙剑先是一惊,旋即一笑,向她招手道:“小美人,这么早便起来了?”
“托前辈的福,今日便要跟师妹出发去裁花楼了。”师芸应声回答道。她见妙剑已不复昨日疲颓,长身玉立,风度萧疏,担心她死的心也放下了大半。
妙剑点头道:“如是甚好。若你们可成功打听出刻印的下落,我私底下还得谢谢你们。”
“既如此,前辈一早在这里又是做什么呢?”师芸问道。
“闲来无事,身体好些,便来练练剑罢了。”妙剑说完,随手舞弄了几下手中的长剑。这剑花带起一股尘风,将身边落叶卷成一条直线。
以师芸习武者的敏锐,她霎时便觉出,眼前这人的功夫不小,比起有梅太师父亦是只强不弱。
之前她便由妙剑骇人的痊愈力中隐隐觉出这人实力非俗,她原本便是好武之人,只是碍于这人是太师父的病客,不好提出与她试手一二。如今机会就在眼下,她可不愿再平白放过。看着妙剑望着自己笑嘻嘻的脸,师芸腾地自草丛中跳出,豪爽地道:“撞得早不如撞得巧,如是,前辈,不如我们来比试比试?”
妙剑笑道:“我可不愿意事后传出去,别人说我堂堂齐元党的密使欺负初出茅庐的小孩子。”
师芸晃晃手里的凤点头,道:“我不说出去便是。再者,我也不愿意刚出江湖,就被人说趁着别人伤重,胜之不武。”
听到这话,妙剑愣了一愣,随即哈哈笑道:“有趣,有趣,如此这便成为我俩的一个小秘密罢了。”
师芸大喜,听得自己如愿,浑身热血便都要沸腾起来。她握着凤点头,在棍身狠狠亲了一记,暗自道:“好伙计,第一仗便是跟当世高手过招,咱俩都无憾了!”
“你先。”妙剑向她扬了扬下巴。
师芸道:“前辈只管将本事使出来,莫要手下留情才是!”话音未落,将棍头抡成一个大圆,便向妙剑抢来。棍方出手,她心里便一喜:这棍子与她极有手缘,其随心所动之感,一如是她身体的一部分般。妙剑不慌不忙,取剑轻轻一拨,便化解了她的攻势,口里道:“果然有点身手。如此,我便不担心你们接的这标了。”
师芸心里一凛,仅是一来一去,她便知道妙剑的功夫比她预想的还要好。然她最是喜欢这阵势,若对手本事弱,她反倒会觉出乏味无趣。此刻她身上每一寸经络仿佛都带着火烧起来,那棍身抡得如雨点一般,向妙剑砸下来。
“你用的是回纥棍法?”妙剑有些惊讶。
师芸在舞棍间隙答道:“微生师父说,我身上有回纥血。”
妙剑点头道:“回纥尚武,勇及女子,早有耳闻。之前回纥可汗三公主药罗葛顿莫兰,亦是勇武过人,我有幸与其交手一二……”
师芸如今全副精力都在击败她上,哪有心思听她摆这些陈年旧事?妙剑无奈,只得专心应付。在她看来,这使棍的少女确是武艺过人,棍法缜密,虽因求胜心切而偶有小破绽,若不是与顶尖高手过招,亦无大碍。不想断月门门人小小年纪便都有了这样造诣,妙剑心中也不禁暗暗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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