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芸没料到她会这么问,摸着脑袋怔了半晌,直到绘雪别过脸去扶着墙往楼里走,才连忙追上去:“哪里熟?太师父交代过,不能跟政事扯上太多关系的……”
见绘雪不回答,只是往屋里挪,她又赶紧推着她的黒木椅子:“你看看,要出来也不叫我,这东西行动又不方便,你当心等会不小心骨碌一滑,脚下一摔,就死了!”
绘雪冷笑一声道:“我就摔死,我现在就摔死,省得在你前头碍眼。”
师芸奇怪地道:“你这是怎么了?你死了我有什么好处,不开心,不快活,还得我给你收尸。”
绘雪遭这一气苦,再不理她,自己犟着往屋里挪去。师芸要扶,她偏推开。这时候师芸的直脾气也上来了,一把将她当腰揽住提起,抱在肩头上,另外一手拎着那黒木椅子,大喇喇地走进裁花楼,丢给那看门的裁花楼人:“这什么东西,一点也不好使!叫你们那楼主换个好用的来,不然就把木轮椅还了,搞得人镇日里没个走路的方便。”
进了客房,师芸将绘雪往床上一放,道:“我不知道你生哪门子的闷气,我有老实听太师父的话,没跟那齐元党的人接触太过。你睡一下午起来,可是饿了?我去叫碗汤饼给你。”
绘雪不说话,拉过被子把头蒙了起来。师芸左等右等,也不见回答,又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人,只当她是又困了,便道:“那你再歇息着,我肚子可是有点饿,吃点食再回头看你。不然等下再饿,就死了!”
说完,她为绘雪将绣了凤鸾和鸣的红锦帐幔拉上,掩了门,望伙房走去。这时候天已有了点黑的意思,师芸循着点心的香味摸过去以后,发现小绾正站在门口,指挥几个楼人将刚做好的点心送到花似锦房里。
“哟,师芸师姑娘来了。”小绾见到她,粲然一笑。
她穿着一身玄色襦裙,搭着嵌金镶玉红璎珞,愈发衬得玉面朱唇,娇俏可人。师芸笑了笑,一面往伙房走,一面问道:“我倒是饿苦了,你这里刚做了吃的东西,正好,有剩下的给我来一点。”言毕,想起什么似的又补充道:“要是能够,给我师妹也留些,她现在还在睡,晚上起来了怕也会饿。”
忽然,她感觉到嘴里突如其来地被塞了一块东西,吓得倒退几步。定睛一看,只见是小绾从要送给花似锦的盘子里,拿了一块桂花栗子糕喂了过来,脸上还笑嘻嘻地,不以为然。
“你这是……”师芸瞪着那原要送给邪亓元君的点心,眼睛几乎不曾瞪了出来,嘴巴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小绾却仍然是笑着,道:“吃一两块糕,又不怎的。你还要不要?”说着又拈了一块要送到她嘴边。
师芸连忙摆手,一面努力咽糕,狼狈万分。小绾看她这个样子,愈发笑得开心了,道:“就是一块糕,看把你骇得这样。”又转身吩咐下人:“另做一些上等点心,给两位贵客。”
师芸疑惑地看着她,她这几日发觉,这裁花楼里也许因为花似锦病着,竟有种小绾才是主事人的感觉。里里外外,都是她在招呼,有时花似锦有些意思,也是她去代为知会楼人。
也许花似锦如今并无后人,以后将由她继任?但想来似又不可能,小绾便纵是贴身丫头,到底也只是个使女——师芸嚼着栗子糕,闷头想道。
正在这时,忽然门外走来一位神色严肃的裁花楼男子,伏在小绾耳边低语几句。方才还在笑脸盈盈的小绾,渐渐收敛了笑意,道:“我即刻就去。”
“怎的了?”师芸料想大概有要紧事发生。
“玄衣众的人趁入夜攻过来想讨便宜,我不会让他们好来好去的。”小绾道。“你与微生姑娘不懂武功,暂且留在客房里,我会派人守着。”
“玄衣众?!”师芸咽下去的栗子糕霎时堵在喉咙口,看着小绾匆匆跟着几个裁花楼人出去,临走又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道:“师姑娘记得了,为免惹祸上身,切不要乱走,乱动。”
不知是师芸的错觉抑或是多心,她总觉得小绾刚才的那一瞥有些奇怪,然她现在的注意力尽都是在“玄衣众打过来了”这件事上。一面匆匆狼吞下最后的糕点,她一面大步流星地跑向绘雪的房间。
她记得微生师父之前说过,玄衣众昼伏夜出,行事谨慎,极少有做出主动挑衅之举,是为胆小怕事又阴毒残忍的鼠辈。如今竟甫一入夜,便迫不及待地攻向实力不俗的裁花楼,原因定然不可小觑。
九龙刻印。
师芸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此物。
她猛然推开客房的门,急吼吼地喊道:“师妹!玄衣众攻过来了!你看我们要不要躲躲,不然现在给卷进这囫囵事里头,被砍一刀,剁一剑,就死了!”
可绘雪却不在床上。师芸先是吓了一慌,懵懵懂懂地回头环视一圈,才发现她站在窗边,神色凝重地望着外面。
看见师芸冒冒失失地撞进来,绘雪扭头瞥了她一眼,不屑地道:“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急着回来看看我是不是好好地死了?”
师芸跺脚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跟我发无名火,微生师父以前常提的玄衣众打过来了,我这是担心你,才回来叫你赶紧躲躲的,你想如今我们连个内力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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