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芸自知道了玄衣众对练九宁动的手脚,不由一整夜都心内发寒,躺在榻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她之前只是听微生师父说玄衣众种种劣迹,并无亲眼见识,如今只觉有过之而无不及。
“呆直,你翻来覆去做甚么?”绘雪似也不曾睡着,转过来道。
师芸道:“我只觉练九宁可怜,被关在那种地方不知许久,又遭到这种毒手。且她被造成那样的怪物,却无嗔无怒,一样嘻嘻哈哈,在我们外人看来可怜,她自己却浑然不觉,真不知是福是祸。”
绘雪道:“她自己不觉恼怒怨恨,未尝不是一种福气。”转眼,又笑嘻嘻地道:“其实,如此折腾她还有些好玩处。”
师芸倒抽一口凉气:“你还真真不怀好意。”
绘雪不答。忽然,她柔软地蜷起身子,对师芸喃喃:“呆直,肩膀头借我略靠一靠。”
师芸不明就里,便把手臂伸过去。绘雪将头枕在她手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再没了往日的狡黠任性,如一只初生的软弱的小猫,靠在师芸怀里。师芸听见她微弱的咳嗽声,顿觉心疼,低声道:“你是不是又不舒服?我给你拿……”
她话未说完,已经被绘雪打断:“呆直,我是不是很讨嫌?”
“讨嫌?”师芸又为她这话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你何时讨嫌?”
“若我要死,你会怎么样?”绘雪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救你!”师芸毫不犹豫地道。
绘雪微微一笑,又把身子缩回到她怀里,呶呶地道:“呆子。”
师芸道:“是你问我我才说。再者,你最近是怎的了,老是死呀死地挂在嘴边,我跟你说了,我不会教你死,你要死了,我就是追到地府,也把你救回来,可好?”见绘雪睡着动也不动,她抓抓脑袋,道:“想是体内的寒毒又犯了,我去给你拿些药来。”
她将夏有梅给的黑瓷瓶里的药拿了两颗来,可待她倒好水,绘雪已然在床上睡熟。师芸看着她的睡靥,怕吵着她,无奈地又将药放了回去,抖抖衣服上床,没见着绘雪的唇边带着些笑意。
一夜好眠。待师芸醒来时候,已见到绘雪坐在床边梳头,而练九宁则蹲在褥子上吃炊饼,掉一地的炊饼渣滓。而就在她穿好外衣刚要起身时,妙剑提着个食盒苦着脸进来了。
“美人啊,如此这般吃下去,我这里是养不起这姑娘了。”她将食盒往桌上重重一放,“虽说长得端正,可这般如没有吃过东西的模样是为哪般?”
师芸看一眼吃得乐呵呵的练九宁,叹道:“她在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也不知待了多久,可见是没吃过好的,多吃一点也无妨。”
妙剑道:“如是,你跟我下伙房早点去。”她又笑吟吟地看看绘雪,道:“病美人,我也帮你带一点上来可好?”
绘雪嫣然一笑:“妙姑姑自己吃好便是,我不饿呢。”
师芸看看她,又看看练九宁,略放下了一点心,跟着妙剑下去。她向来大喇喇,只当是绘雪与妙剑已冰释前嫌,而至于这嫌是什么嫌,她也是不清不楚的,再者绘雪心里想甚么,要做甚么,从来也不会提前知会她一声。
及待下到楼下,妙剑给她打了两碗汤饼。师芸坐下就吃,然才吃了几口,、觉得妙剑看着自己的样子有些古怪,便问道:“前辈,你是否有事要同我说?”
妙剑尴尬地咳嗽一声,道:“没甚么,我就是想问问,你跟你那病美人师妹,到底是甚么关系。”
“关系?”师芸略有疑惑,“我与她便是一同长大的师姐妹,亲如骨肉的关系,前辈问这个做什么?”
妙剑笑道:“没甚么,就是问问。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你是肯为她赴汤蹈火的吧?”
师芸想也不想地道:“那是自然。”
妙剑便也不再说起这话,只若有所思地点着头,道:“好,好……”
师芸虽然觉着奇怪,然看她这样子,想必也是问不出什么来。待到吃完早点,两人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话,之后妙剑说要出去练剑,师芸便上楼去寻绘雪,准备上路。
然而她推开绘雪房门时,却一眼瞥见绘雪有些慌忙地将感石盘放在了身后。她愣了愣,随即笑着走上前,道:“师妹,一大早地就操心这劳什子的下落?留神等下消耗过速,一个不小心上不来气,就死了!”
绘雪笑骂道:“放你的屁!你死也轮不到我死。”
师芸道:“那是谁昨天晚上口口声声地问我,她死了我怎么办?如今还要嘴犟。”
绘雪忽然噎了片刻,之后撇着嘴将感石盘收入怀中,道:“我才不与你计较。”说完,脸上神色略略变得有些凝重。“呆直,我要回草堂子一趟,这些天妙姑姑这边就拜托你了,万一有消息,记得传给太师父。”
“什么?回草堂子?”师芸抓抓脑袋。如今正在寻找九龙刻印的节骨眼上,绘雪却说要回去,让她有些不解。
“你急什么,呆直?我正是要回去寻看东西下落的。”绘雪道。
“草堂子里会有九龙刻印?”师芸摸不着头脑,然绘雪低头道:“说起来,九龙刻印也算是我们断月门的东西……我想,在自己门派里会不会有线索。”
也许是师芸的错觉,她感到绘雪微微有些郁卒。然她想了想,仍是爽快地点了头:“那你放心去罢,我会在这里看好前辈,有什么事一定放机关鸟联络我。”说完,她又有些不放心,将绘雪的肩头紧握了一下,道:“千万照顾好自己,别教我记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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