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顶楼下到一楼大堂,中间怎么走,安之薛驾轻就熟——曾几何时,这条路,她每天往返无数次,有时候是运送病人,有时候仅仅只是送一份冰冻病理标本。
这一次,这一条路,她没有穿着白大褂。那种感觉有点奇怪,太过似是而非。
刚下到大堂,一头银发映入眼帘。
安之薛抿抿嘴,带着一点点怯弱的心情,迎上去:“爷爷,您怎么来了?”
满头银发的长者拄着一根拐杖,脸色极其的温和慈祥。他伸出手来接过安之薛的右手,把安之薛牵过来,回头向身边的影像部主任询问:“你看,还用复查吗?说到底,我老了,总是不放心。”
影像部主任梁超朝安之薛点头,笑着安慰老人家:“老爷子安心!雪雪左手肱骨有一道大约2cm的骨裂,科室里的年轻人向我汇报了。去骨科固定一下,没有太大的问题。”
安老沉默了一下,然后非常有礼貌的向梁超道谢:“辛苦你了,小梁。好了,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忙,赶紧忙去吧。”
梁超笑开:“老爷子说的什么话,我们这些年轻人都是您带出身的,这不是应该的!”
安之薛扶着祖父,笑着向梁超道谢:“多谢梁主任陪着我爷爷。”
梁超十分高兴安之薛这么给他面子:“雪雪是越来越漂亮了!刚才在楼上发生什么事了?有没有受委屈?要是受委屈了告诉叔叔。”
安之薛摇头:“没什么事。”
“那行,我送你们回去,回去洗澡换身衣服好好休息。”
“太麻烦叔叔了,没关系的,我很久没陪爷爷散散步了……”
三个人正在叙旧,手术室里的一大群人陆续走出来。
院长郑德元一看见安老,只是点头示意,仍和孙晓云陪着夏老先生一家。
梅静想了想,也只是点头就离开,同样的还有廖智云,只有安士贤走上来招呼:“爸,天气冷,您有事给我打电话就是了,何必亲自跑出来?”
“安老师老当益壮,有空回来指导我们工作,挺好!”,梁超插话。
安老慈祥的笑笑,伸手抚摸之薛的头发:“人老了,算什么老师,就是一个糟老头子!你师母在世的时候常常说,舍得骂儿子,就不舍得孙女儿受委屈。我的宝贝疙瘩回来了,半天不见到家,我心里着急么!”
安之薛脸红,蹭着安老撒娇:“没办法,腿短,跑得慢呐!”
梁超呵呵的乐,安老则一视同仁:“行了,你们都去忙吧,午饭时间还没到,该手术的手术,该看片的看片去。”
安士贤点头,看着安之薛欲言又止。梁超拍了拍安士贤的肩膀,瞄了那边的孙晓云一眼:“得了!老爷子什么风浪没见过?要叙旧,晚上回家说多少都行!你还别说,我正要找你,上次拍的片子,你过来,咱两研究研究。”
安士贤沉默了一下,然后对安之薛说:“雪雪回来了,爸爸很高兴……你……先跟爷爷回去洗澡休息,今天的事……爸爸会处理好。”
安之薛没说话,安老挥了挥手:“行了,行了,去吧。”
……
安之薛醒来的时候,窗外雾蒙蒙的还带着点昏黄。她坐起来,觉得脑袋有点重,而且……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做的。
是了!妈妈最喜欢吃职工食堂里的花生芝麻包子做早餐的。
顺手抄起床尾凳上的一件衣服,安之薛噔噔噔的下楼。才到大厅,迎面走来一个人影:“雪雪!起来了!要去哪里?”
安之薛甩甩脑袋,奇怪那把声音怎么听起来那么遥远。她不想管她,又觉得很冷,下意识的裹紧自己之后,向玄关处走去。
“雪雪!怎么了?”,那把遥远的声音又钻进耳朵:“哎呀!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老爷子、老爷子!快来看看呀!”
安之薛还是听不清楚,又被人拉着,只能问:“说什么?你说什么?大声一点……”
“哎哟!老爷子”,那把声音又喊:“老爷子!雪雪这是不是病了呀!怎么犯了迷糊了!”
这时隐约一头白头发走到眼前,安之薛很奇怪,不就早起买个早餐吗,什么大惊小怪的。她还是不太听得清楚保姆朴阿姨的声音,认真看了看眼前的人,认出是自己的爷爷,她笑笑:“爷爷,天亮了,我去买早餐。我妈爱吃那个花生包子……”
安老心里一酸,扶着安之薛的右臂,又摸了摸她的左臂,看了看保姆朴阿姨,笑着说:“雪雪做梦了?看,天天还没有亮呢。”
安之薛像个迷路的孩子,看了看窗外:“天亮了呀,我看见的。”
安老扶着安之薛坐到客厅的沙发,像哄一个孩童一样哄着她:“雪雪又做梦了!白天你刚回来,你忘了?回家累了,你没有吃饭就睡觉了。现在才是夜里十一点钟。”
安之薛认真想了想,环顾一周,看见自己的爸爸安士贤、郑德元院长、梅静主任,还有方毅,都围在沙发旁边,关切的看着自己。好像、原来……真是自己睡糊涂了。那一瞬间,往事纷至沓来,叫人撕心裂肺。眼泪决堤而出,安之薛看着安老:“爷爷……我妈妈怎么了?!我回来了,她都没有来看我,她是不是真的生我的气了?我不知道她生病了,我真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我肯定不会就这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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