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真相(2)
其实这一点,刚开始时他也没想到,他一直以为荷衣他们给定南王妃所吃的,就是那种普通的、只要吃得够多、毒性便会自动发作的毒蕈,所以刚才看见万俟菀与定南王妃一起用餐时,他会那么不安,生怕她会食蕈中毒,遭受恐怖幻觉的折磨,谁知她蕈毒倒是没中,却因为吃得太多而引起奔豚腹痛,令他生平初次干出那样没分寸的事,把自己拉入那般危险的境地:那雪白的亵衣,那隐隐的肉色,那娇柔的柳腰,那凝冰的素骨……分明只是一个多时辰前发生的事,此刻想来,怎么却像是隔了千年万年,遥远得再难触及?
到底还是走到这一步……这退无可退、无可挽回的一步。
从知道此番的对手非常善于用毒起,他就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这一刻的降临,他那么小心翼翼,那么谨慎警觉,可,还是抵不住命运的残酷。
他知道自己已万劫不复,但他义无反顾。
“毒性不会主动发作?什么意思?”
耳中传来璟鸾询问的声音,沈迦蓝怵然惊觉,强行把思绪从回忆中拉回,收敛心神道:“意思就是,这种毒蕈的毒性需要用另外一种物质去催发,就像……嗯,就像药引。”
他顿住,从怀里取出一块包起的帕子,递给璟鸾道:“这里面的东西可以证明。”
璟鸾接过,打开,却是一堆香灰。她凑过去轻轻一嗅,道:“是安神香。”
“混合了某种药物的安神香。”沈迦蓝更正,“如果估计无误,晚间王妃歇下后,荷衣便在内寝室点燃了这种特制的安神香,别人闻了没事,但对体内含有蕈毒的人而言,此香便是噩梦的开始。王妃在睡梦中嗅到这种香味,体内蕈毒被催发,所以突然发了狂,让别人以为她是被鬼附身。事发后,荷衣很谨慎,特意端走了整座香炉,最后被我在山洞里发现她倒掉的这些香灰,明天公主可以人检验一下,里头绝对有问题。”
“怪不得我和菀儿都没事,因为我们没闻到这种香。”
“对。”沈迦蓝点点头。
这就是刚才在王妃寝室门外,他为什么会拦住万俟菀不让她立刻进入、并且一掌打破门窗透气的原因,当时那傻丫头还骂他“吃拧了”,真是不识好人心呐。
他脸上不觉浮起浅笑,然而转瞬便消逝了,接着说道:“同样的理由,也可以解释你刚才提出的疑问——王妃第一次中毒那天,之所以醒来后会毫发无损,就是因为荷衣趁她晕厥时为她解了毒。”
“也就是说,那天在菀儿家里,你听完母妃的叙述,就已经确定她房里有内奸了?”
“是。”沈迦蓝抬眼看向她,坦然自若。“我必须设局引这个内奸再度出手,而王妃,就是最好的诱饵。”
璟鸾咬起唇,咬了半天,忽然叹了口气,道:“算了,所幸母妃她并无大碍,可我不懂,荷衣既然想害母妃,为何又替她解毒?她到底想干什么?”
“她想干的事只有一件,这是她的目的,也是她的任务——让王府变成一座鬼宅。鬼宅里必须有鬼,所以小柳的死就成了必然。”
“你是说,她们害死小柳,只是为了让闹鬼之说更加可信?”
“这是原因之一,最主要的是她们必须让蒋二获得那个送菜的工作,以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毒蕈运进府里。”
“不错……如此一来,所有事件便都串起来了。”璟鸾连连点头,旋即横眉倒竖,“那个蒋二,居然因为这种理由而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害死自己的妻子,简直不是人!”
“既然荷衣可以十几岁便进府潜伏于王妃身边,那么蒋二也有可能是出于某种目的才会娶小柳为妻,也许他就是想娶一名在王府做工的女人,然后杀了他……这是一个周密的计划,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任务,完成不了的话,不但自己要死,还会连累家人,所以蒋二的行为,根本不足为奇。事实上,我怀疑这几个被挑选来完成此次行动的人,彼此之间极有可能本就存在着血缘关系。”
“什么?”璟鸾了吃了一惊,“是一家人?”
“也许是远亲。”沈迦蓝返身坐回炕边,再度执起万俟菀的手腕。“刚才我跟踪荷衣,听见她与同伙的对话……哦,就是那个厨子:冯远。王妃两次中蕈毒,都是吃了他做的菜。此人三年前进府时,自称是河北人,家中已无任何亲人,可他说了谎。”
璟鸾刚想问他怎么会对冯远的情况如此了解,一段对话却鬼使神差地浮响于耳畔——
“我倒没那么大的瘾,陪张五哥凑个手罢了。”
“张五哥?你说的……莫非是厨房的张怀生?”
“公主真是好记性,连家中副庖长的名字都记得。”
彼时她和万俟菀还都感到万分诧异,因谁也想不到他竟会去和一个厨子交朋友,而现在,原因已不言而喻。
原来他早已将一切都规划好了,何时该走哪一步棋,他算得准准的,决不会早一步,也决不会晚一分。
唯一的一次意外,却偏偏发生在他最关心的人身上。
璟鸾瞥了眼人事不知的万俟菀,勉强压下一声叹息,问道:“他说了什么谎?”
沈迦蓝放下万俟菀的手,神色似乎略微有些发忡,过了一会才道:“他管荷衣叫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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