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辰昱倒是没再做什么额外的动作。
他接住平九扔过来的衣服,抬起手,慢条斯理的将两件衣服先后穿戴在身上,再把衣襟处松松垮垮的束起来。
辰昱的唇舌间仍有一点麻痒的感觉。
刚才那个浅尝辄止的吻,勾起了他灵魂底层的些许骚动。
他眯起眼睛注视着平九,有一个声音贴在辰昱的耳边喃喃自语,它说。
我真想吃了他。
再用牙齿咬碎他的骨骼,吞咽他的血肉,一滴血也不剩。
平九站在另一边,他把手底下那几件剩余衣服随手一叠,他本来就不是很擅长整理,屋里东西摆放的都比较随意,毕竟自己一个人住,还是怎么舒服怎么来的。
叠好衣服后,平九直起腰来,辰昱站在桌子的一侧,穿戴还算整齐,只是神情不太自然,平九也看了他一眼,“粗布料子你穿的惯么?”
随着平九开口,那个阴暗的声音“啪”的一声,像越飞越高的泡沫一样碎了。
辰昱不动声色的敛去眼底一点情绪,道,“我觉得还不错。”
辰昱将衣前襟抓在手里,然后低头脸贴近手里的布料。
将那一点骚动压抑下去,然后吸气,低言道,“这上面全是你的味道。”
噬咬的感觉又上来了。
比之前更强烈,更不受控制。
平九站在那里,手里搭着几件衣服,整个人也像是屋里的摆设一样,看上去有些漫不经心的清闲。
可平九只是站着看了辰昱一会,微皱着眉头思索,似乎是想不通什么,又似乎是想通了什么。
不过片刻的目光,却让人疑心时间过去很久。沉默总是能在不知不觉中把原有的时间维度拉的更长。
片刻后平九转身,拉开衣橱,把手上的衣服扔进去,他神色淡薄,状似有意道,“你空手来了,用的什么不是我的。”
然后关上橱门,“咯哒”一声扣紧。
烛火昏暗,将他们对视着的整个房间拉的更空旷,而平九在低矮的瓦檐下侧对着辰昱,身段笔直,唯独眼睛像黑夜中掉落下来的两盏渔火。
很遥远,连燃烧的声音都听不见。
却是唯一的一点光。
辰昱的身体里突然升起一股子燥热感。
是的,就是这样。
总是如此。
平九一句话就能让辰昱的最黑暗的欲望沉下去,同时再升起来最炽热的一种感情。
没有人知道的是,有时候仅仅一个眼神,一个没有什么意义的微笑,就可以让辰昱对平九束手就擒。
这是辰昱此生唯一惨烈的败绩,可笑的是,赢家却对这一切毫无所觉。
辰昱神情维持着刚才有一点侵略感的样子,视线始终像两个带刺的钩子一样挂在平九身上。
他甚至不能自控却神色冷静的在思考着。
平九。
我真想拖着你一起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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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九是在凌晨的时候醒过来了。
他清醒的睁开眼,视线偏移,落到斜上方那一块潮湿泛黑的墙皮上。
这房子本就是平九一个月前凑了点钱新买来的,价钱不贵,一共没几件家具,房子结构也是老式的那种,墙面上有点裂纹很正常。
平九仰面躺在床上,左手随意的放在床的外缘处,右手不知何时被人握住了。
并不只是手被握住了,床本来就不大,辰昱侧卧着面对平九,他右手握着平九的右手搭在自己脖子上,然后整个右臂压在平九的右臂上。
连睡觉的姿势都像是在占地盘似的,掌控欲很强的一个姿势,偏偏这个被占的地盘是平九的一条胳膊。
辰昱睡得很沉,每一次呼吸都能轻微的扫在平九手腕上。
平九抽动了一下右手,发现如果以不惊醒对方为前提把手抽出来,还真不好抽。
索性叹了口气,卸了力气,不再折腾了。
之所以睡一张床,是因为平九只有一张床,被褥枕头也只有一套。
至于一个人睡地上什么的,两个大男人,虽然关系特殊了点儿,但是不至于做这么矫情的事儿。
不过么,平九半睁着想,说好的难以入眠呢?
这句话自然是没有回答的。
平九有些事想不明白,比如,辰昱究竟想从他这里要什么,再比如,最关键的,他为什么要从那个位置上退下来。
天晓得,当皇帝不是儿戏,退下来就上不去了,更何况还跟全天下昭告驾崩,这路堵得可真够绝的。
偏偏,还都是他自己亲手操办上的,换了别人,谁有这个能耐?
真没有。
回想起那日,伊尔远说辰昱脑子不太正常,平九想下来觉得也不是完全没道理。
辰昱的精神状态有点问题,并且,这个问题已经严重影响到他的身体状况了。
否则,这一切该如何解释呢?
辰昱有自己的手段,他很强硬,并且即使在最难熬的阶段,也知道如何咬牙硬顶着一口气不松开,若论起要脸面,辰昱大概是全天下最要脸面的那类人,他固执,骨子里戾气很重,刀剑打在身上,眼睛都不带多眨一下,他是那种死也要死的绝对体面的那种人。
可是平九一向有办法撬开他的嘴,尤其是以前在某些不好说的场合上。
可能最狼狈的样子都让平九看去了,所以,偶尔示弱也变得顺其自然的。
平九在思考辰昱会待他态度不太一样的原因,之前从没有人这么大胆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平九算是破天荒第一个,无论如何,这其中一定有这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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