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没有错,只是时机不对。
001
凌晨一点半,在大街上不要命地奔跑。
高跟鞋被甩掉了,赤着足,火红色假发在夜风中飞舞,迎着盛夏还未褪去的热浪,霓虹汇集成一条一闪而过的光带,绚丽而虚幻。人潮声、风声、夜店传出来的音乐声、身后穷追不舍的脚步声与怒骂声,她的喘息声以及如鼓雷动的心跳声,这些声音交织而成一种令她兴奋的情绪,先前的惊恐与绝望被这种速度感与刺激感一点点淹没掉。
很久之后,景然始终忘不了这一幕。
真疯狂啊。
这是景然对顾的第一感。
彼时他靠坐在车内小憩,因喝多了酒,头隐隐作痛。是在睁开眼打算点颗烟时瞥到了那一幕,他点烟的动作一滞,倦怠的神情刹那清明几分,挪了挪身子,倚在车窗上饶有兴趣地看热闹。
从他车边跑过去时,头上的假发忽然甩脱,被风速一带,堪堪落在景然身上。她脚步一停,侧头望向他,只短短几秒钟,景然还是看清了她的面目,漆黑齐肩直发,巴掌大的脸,浓妆花了,十分狼狈。只一双大眼睛在路灯下尤为明亮。
她喘着气大声对他喊:“喂,别扔了啊,回头我找你拿。”
然后继续逃命。
也不知哪根筋不对劲,向来有轻微洁癖的景然竟没有立即将假发扔掉,而是往副驾上一丢,以最快速度发动引擎,车子一个急速掉头,“哧”一声,横停在小路中央,接着,“砰”地一声,追着顾而来的跑在最前面的那个人,被横冲出来的车身一阻,整个人后弹出去,甩在地上呼天抢地地骂娘。
跑出很远的闻声停下来,隐在一辆车后静观其变,本以为会有一场干戈,却见那几个小混混对着车内的男人点头哈腰,更神奇的是,不知他说了什么,那群人竟然没再追过来。
景然将车倒回路边,熄掉引擎,他有种感觉,先前的那女孩一定会回来。
果然,一分钟后,出现在车旁,她俯身撑在车窗上,眉眼带笑,可那笑分明未达眼底。
离得如此近,景然闻到她身上烟酒味,以及刺鼻的劣质香水味,不禁微微蹙眉。
从副驾拿回自己的假发,扣在头顶,“谢啦。”
“你似乎误会了,我不是帮你,只是无聊而已。”景然淡淡说。
“嘿,你似乎也误会了。”直起身,撩了撩头上的假发,“我谢的是,你没有扔掉我的假发。价值二十块大洋呢!”
景然一愣,而后笑了,或许是真的无聊之极,也或许是酒精作用,他下车,站在面前,慢慢俯身,他比她高许多,靠近时将她笼在一团阴影里,他气息间浓烈的酒精味令忍不住反胃,她急促后退,却快不过他的手,他一捞,她的身体贴上他的,他脸上的戏谑那样明显,声音更是轻佻:“不管谢的是什么,光口头说说也太没诚意了,是吧?”
心里冷笑一声,又忍不住骂自己蠢,先前见那帮小混混对他言听计从,就应该想到他也不是什么好人,见鬼的财迷心窍,竟然为了二十块钱的假发而返回。
景然见她冷下去的脸,兴趣更浓,也更加肆无忌惮,伸手挑起的下巴,下一刻,只觉手指传来钻心疼痛,接着,脑袋也重重挨了一记。
退开几步,抹了把嘴唇上的血迹,恶狠狠地骂道:“臭流氓!”然后,趁他愣神的瞬间,转身跑了。
景然抚了抚被她用拎包砸得晕乎乎的头,望着手指上深刻带血丝的牙印,哭笑不得。
002
第二次相遇时,并未认出景然。
那是深秋的某个周末下午,带着妹妹檬檬在地下通道入口旁兜售寿司,她用三轮车改装成一个流动摊贩,玻璃橱窗里摆着各种味道的寿司,色泽漂亮,十分诱人。这地方小贩虽多,但卖寿司的只此一家,因此她的生意十分火爆。
景然来光顾时,玻璃柜前已经排了很多人,他站在最末端,微微蹙眉,他最讨厌排队。可那人曾提过,这路口有个小姑娘卖的寿司她最爱吃。无意提及,他却一直记得。念及此,他所有的不耐烦都成了心甘情愿。
终于快要轮到他,看清楚玻璃柜后的老板时,景然一愣,竟然是她。两个月过去了,他之所以一眼认出,完全是因为她的牙齿太过尖利,他被咬伤的手指整整一个礼拜才痊愈。
而此刻的,与那晚浓妆冷艳的女孩完全两样,运动服,素面朝天,头发高高扎成马尾,笑容满面地对顾客说,谢谢照顾,欢迎再来。而她旁边,站着个与她相像的十来岁的小姑娘,帮她递打包的盒子与包装袋。
景然站在她面前,她并未认出他来,依旧挂着热忱笑容,说:“需要什么味道的?”
景然说:“每种口味各一盒。”
一愣,每种?她兜售的味道有十几种呢,能吃完吗?但很快她就释然,管他呢,有钱不赚是傻逼。她点点头,利落地开始打包。
正在这时,人群中忽然一阵喧哗,有小贩大喊一声:“城管来了!”然后是悉悉索索开始收拾东西逃跑的声音。
恶狠狠地靠了声,急切对景然说:“不好意思,不卖了。”一边利落收拾一边转头对身边小姑娘道:“檬檬,快跑,跟上我。”
说完,推着三轮车就加入到逃跑行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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