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犀利的眼神鄙视朱鲲,可看着看着就晕乎了,朱鲲摇摆不定地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伸手去抓他,想把他摁住,却好像在抓一团雾气,摸索半天,只感觉自己的手在半空里飘飘的,什么也抓不着。
朱鲲抓住我的手,凑上前问:“你找什么?”
“你不要晃,我喝多了,有点晕。”我看着朱鲲的影子一会儿模糊歪斜,一会儿晃动重叠,伸手拨了拨,一下拍到了朱鲲的脸。
朱鲲僵着,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看。
我醉眼迷蒙地问:“干吗盯着我看,我脸上是不是长仙姑了?”
“你再这么挑逗我,我可就亲你了啊。”朱鲲咕哝着说,“别怪我没打招呼。”
“你亲啊。”我奸笑说,“我胃里翻江倒海的,弄不准什么时候就吐。你心理素质好的话,我没什么妨碍。趁着我的大脑还没麻痹,你一亲,我就吐,我还可以敲一笔竹杠。你看我算得多好,你想占本仙姑的便宜,还得再长两个脑袋。”
朱鲲的暧昧情绪被我击溃,吊着老脸说:“别喝了,我送你回家!”
我的腿像面条一样软溜溜,走两步就开始斜拐倒栽。幸好,朱鲲身强体壮,架着我的胳膊把我弄进车里。
他开车送我回去,一路呶呶不休地说:“你忍着啊,可别吐在我车里……”
挨到下车时,我就忍不住了,踉跄着跑去小区旁边的环卫箱俯身呕吐。我吃了很少的食物,吐了片刻,便眼泪呛流,额上青筋暴起,把黄胆水都呕出来了。
朱鲲拍着我的背,责怪我说:“你多大的量不知道啊?偏往死里喝,折腾自己多舒服啊?”
我咳嗽着,上气不接下气。
不知何时,沈重阳蓦然从斜刺里杀出来,他一把推开朱鲲,把我护在身后,甚是提防地问:“你干什么?你把她怎么了?”
“是你啊!”朱鲲也认出了沈重阳,随即嚣张地说:“你想干什么?”
“你们别吵。”我开始有些头疼,不明白男人哪来那么多好斗细胞,不掐死掐活就显不出能耐似的。
沈重阳问我:“那龟蛋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我日!”朱鲲骂了一声,冲上去揪住沈重阳的衣服,咬牙切齿说:“你敢骂老子是龟蛋,找扁是吧?”
沈重阳满脸轻蔑:“上次是群殴,这次是单挑。你的狗党爪牙全都没来,剩你这么一个鸟雄,我还怕你么?”
眼看两人一言不和,即将拳脚相向——
我大声说:“你们两个都几岁了,当自己是幼儿园小孩呢?”
“狗崽子欠扁。”朱鲲的拳头捏得格格响。
我叹气:“鲲哥,别找我麻烦了。”
“好,我给你面子。”朱鲲说着,悻悻放开沈重阳。
“谁也不用给谁面子。”沈重阳冷冷地对朱鲲说,“你打断我一条腿这笔账,我一笔一画记在你头上。”
“好了好了,重阳,别吵了。我喝多了难受,咱们赶紧回去吧。”我脚底下有点绊蒜,趔趄着拉走沈重阳,转头和朱鲲说:“我们先上去了,你慢点开车。”
沈重阳扶着我上楼,愤然抱怨:“你真是分不清阶级敌人了,和那个龟蛋有来有往的。那种江湖匪类,少惹为妙,小心他坑你。”
我一边爬楼梯,一边慨叹:“冤家宜解不宜结嘛,我还在他场子里上班呢,能不相往来么?再说他也没坑我,我又不傻,谁坑得着谁?”
“他没坑你,你怎么会被拘留?”
“人家又不是故意的。他自己不也被关了半个月?你记恨他也对,以前这个龟蛋是过分。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人都有犯浑的时候,他赔钱给我们之后,一直很照应我。我觉得他的本质还不算太坏,只是为人好勇斗狠,带着一身凶悍粗莽的江湖气。”
沈重阳闷不吭声。我知道他对朱鲲的怨怼一时半会儿无法消弭。换作是我,断腿之恨,我也无法胸襟宽容,一笑泯恩仇。
我笑说:“重阳,你可以黑是黑白是白,我不能。社会是染缸,不是讨厌什么人,就能屏蔽一切旁枝错节的关联。条是条,道是道,只是斑马线一样的规则,并不适于生存。”
沈重阳给我泡了浓茶醒酒,还用热毛巾帮我擦了脸。
我呵呵地傻笑着。
他埋怨:“你干吗喝这么多啊?”
我说:“喝醉的感觉很好,不用为了生活烦恼。”
沈重阳摇头一笑。
我问他:“你笑什么?”
“我笑你鸵鸟。醉完了,还不是一样要清醒地生活?”
“是啊,我太糊涂了……”我把头埋进枕头里,觉得生活如同一张巨网,从头罩下,太多的事情无可逃脱,也无从躲避。沈重阳说的对,我再怎样鸵鸟,到最后也还是要清醒地面对一切。
第二天早上,我宿醉醒来,发现乔妮度假回来了。
我揉着头疼欲裂的脑袋问:“八婆,在马尔代夫玩得高兴么?”
乔妮坐在沙发上,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我踹她一脚:“你哑巴了?说话啊。”
“说个屁,有什么可说的?”
乔妮说话极冲,好像吃了导弹。
“谁惹你不痛快啦?回来就这个死德行,脸皱得像沙皮狗似的,怎么了?”
“告诉你也不怕你笑话,我被Eric那个王八蛋甩了。”乔妮怒气冲天地说,“我就没见过那么不要脸的男人,超级下贱!我后悔死了,当初眼睛被狗屎糊了,竟然认识了这号贱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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